憶水拖著疲倦的身軀回到客居,手腕被李霈抓得已經顯出輕微的淤青,觸之生疼,仿佛這傷,再怎麼努力也治愈不好。今日,李霈要她死,又放她生,反反複複,令她身心俱疲。
慢悠悠,沉重地、木訥地走回住所,卻看到左鬆子一襲紫衫立在房門口,像極了一株淺紫的絹花,遠遠地盛放在那裏,有點吃驚地望著這個不安的少女一步步走來,安靜得不像平日放蕩不羈地浪蕩公子。
憶水也看到左鬆子,這個人曾經也瞞過騙過他,但此時看來卻成了渺渺人間唯一的依靠,她終於忍不住“哇”的一聲哭出來了,泣不成聲,特意要哭給眼前這個少年看。
左鬆子微微一愣,隨即把哭泣的少女收進懷裏,體貼地撫著她的背。“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他以為,永遠也見不到她了。
憶水還在抽泣著,蜷在左鬆子懷裏也毫無顧忌了,她帶著哭腔有些委屈地說:“他要我進宮見皇上……”
“我知道。”溫柔的聲音像哄一個小孩子,又像確實早就知曉一切。
“我想回家,可我若走了白素就會因我而死,雖然我並不想救她。”
“我知道。”
憶水吸了吸鼻子,又說,“我在回來的路上想了許多,鬆子你知道嗎,或許李霈,真的是想救我。”
左鬆子還是溫溫地回答:“我知道。”
“你又知道?”憶水突然從他胸前抬頭看向他的臉,哭了一頓後她總算意識到左鬆子今日也很反常的樣子。
左鬆子為她拭去淚痕,勾起唇角露出一個再熟悉不過的壞笑,一切盡在當中。
憶水猛的推開他,用質問的眼神盯著他,問:“你什麼都知道?”
“知道,”左鬆子笑道:“因為,這也正是我想讓他做的事情。”
憶水不由地後退一步,“你們早就商量好了?”
左鬆子輕輕摸了摸她的頭發,神色苦惱地說:“是啊丫頭,我師傅說出那種話來,我可不得好好幫他收拾殘局?”
憶水毫不客氣地打開他的手,撇撇嘴道:“雖然我知道你們可能是想幫我,但一定要將我卷入朝堂嗎,就沒有別的辦法?”
他解釋道:“就算李霈放你走了,但是宗佑已經有人盯上了你,就是翻遍整個東源大陸也會把你再找出來,因為你身負雙刃預言,如果不能被宗佑所用,就隻能殺之以免為他人所用。所以與其走到那一步,不如一開始就由李霈來掌控。”
憶水盡量往人類的思維上去思考問題,李霈與鬆子肯定想不到憶水的“回家”是遠離人世,安全無虞。
在他們的意想中,憶水脫離了王府,自然是踏入了更不受控的境地,放她也等於把她的生死置於他人手上,就算她法力再強,宗佑朝中也絕不會輕易讓她流竄到別國,否則後患無窮。
見她陷入思索,左鬆子歪著頭寵溺地看著她,看到她脖子上的紅點,柔聲問道:“疼嗎?”
憶水順著他眼神方向,知道他說的是自己的脖子,有些恍惚,握著手腕搖搖頭說:“不疼了,一會就好了。”
左鬆子眨眨眼睛,又摸摸她的頭說:“傻丫頭,有別的辦法我也不想讓你趟這趟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