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紅的眼珠子死氣沉沉地望著季熏恬,而季熏恬嫵媚而又旖旎的模樣依舊風韻猶存,並不看出半點不妥,瓔珞的眼眸與纖長而濃密的眼睫毛撲閃撲閃地眨著,又活生生地添了一分無辜,一個陌生人如是走來,那必定認定這是申明老者在欺負偶們嬌滴滴的小熏恬了。
“季姑娘是嗎?老奴隻是我家公子的隨從罷了,您不必如此熟絡。”申明換了好一陣子的表情,才能沉穩到如今這個地步,這可是他忍讓的最大限度了,如是這位姑娘再敢越過他的警戒線,那麼事情便不會再那麼好談了,或許她,這個女子,這個美地如罌粟般讓人窒息的女子,極有可能會史無前例地打破他的三條規矩!
申明是個老實本分之人,那時,他雖小,可卻是相貌堂堂一人,每日嘴裏融著歡笑,每日心裏沁著美好!,至少進宮前他便一直如此!他小時,合家歡樂,其樂融融!父親——申建強雖然隻是一個貌不驚人的譙夫,但每日日出而做,日落而息,這樣循環有矩的日子卻還是讓他幸福不已,他每日穿著破舊的小衣裳,帶著簡陋的草帽,身上幾乎每處都是烏漆抹黑的跟著父親,背著那不大不小的竹籮筐上山砍柴而養家糊口,所以,小小年紀他便像一位小大人,經常與爹娘分享心事,為爹娘解愁,為爹娘分憂,為家裏的擎天柱而分擔點勞苦,這樣的孩子,象山村的人個個誇,個個讚,所有的孩子都願意跟他交朋友,當然,除去那些狂妄自大的富家子弟,這些人甚至還比不過那時的小申明呢!
可是天不遂人願,良辰美景總是在那一刹那停留,隨之又無情地飄去......
那一日,大雪紛飛,一層層晶瑩剔透般地白雪覆蓋著整個小村莊,此情此景,美不勝收,看地小申明一楞一楞地,這雪,可真是潔淨,真是從心底透出來的一種美啊!
申明的娘親穿著一身粗厚的雜衣,粗糙的手搭在申明軟小的肩膀上,那感覺,很溫暖。
“娘————”申明輕喚了一聲娘親,瘦弱的身姿緊緊地,緊緊地靠近自己的娘親,不知怎地,他的心跳今天很急促,像一把鋒利的尖刀直衝衝地捅進他的胸懷,讓他那樣地猝不及防,心裏又是那樣地焦慮。
“娘————不,不要離開孩兒好嗎?孩兒不知道怎麼了,今日心中一直沉悶,一反往常,心裏焦慮更為強烈,似乎,似乎預感著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娘,你和爹一定不能離開明兒的,在明兒心中,您和爹便是我心目中的天,你一定,一定不可以離開明兒的,一定,好....嗎?”不知怎麼回事,申明從小便不流淚,因為他一直堅信男兒有淚不輕彈,可今日在娘親麵前,自己無預兆地哽咽而且流下了淚水,而且心裏越來越激動,淚水不曾停止,他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滾燙滾燙的淚水滴落在娘親那雙粗糙的手上。
申明的娘親——柳春娘一時被兒子的舉動怔地說不出話來,她愛憐地撫摩著申明那生硬的小頭,柔聲說:“傻明兒,想什麼呢!爹娘不是好生生地在這兒嗎?又怎會離開你呢?再說,爹娘和你永遠隻有這一個家,離開這兒,又能去哪兒呢?真是的!別人越大越懂事,你怎越變越小了呢?”柳春娘心疼地望著兒子,她的兒子,也是她的唯一,離開他,那隻有一個可能,便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