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過夢嗎?那麼你有沒有試過長時間做同樣的夢?有人說反複做相同的夢,那一定是前世的影像,可是,為什麼,我在夢裏看到的,隻有一樣東西。引子
蘇州城裏,家家戶戶都緊閉著窗門,偶爾有風吹起地下的落葉與塵土在空中無奈地翻轉一番,城裏一片蕭條。
這時,突然從馬路上傳來一陣從遠至近的急促馬蹄聲,馬蹄聲在一間大宅子門前停了下來,大宅子似乎很久沒有人居住了,斑斕脫落的門漆顯出落痕的肅條。隻是門上橫匾掛著的兩個字“李宅”仍舊很清淅。
為首將軍模樣的官員懷抱著一個女子翻身下馬,他凝視了半天眼前蛛網遍織的宅子,終於推門走了進去,這是一個古香古色的蘇州庭院,有著假山湖亭,有著長廊回轉。那個將軍沿著長廊直走到盡頭的圓門前,隨叢立刻上前把圓門推開了。
這是一個小小的院子,院裏種著一棵高大的古樹,密密的樹葉幾乎把整個院子都覆蓋在它的樹陰下,兩層高的木樓在夜幕降臨的黃昏象兩隻窺視的眼睛。將軍抱著女子頭也不回的命令:“你們都給我出去。”
其他人唯唯諾諾的退了出去,並且把門也關閉了。
將軍抱著女子跪了下來,他是一個英俊的男子,有雙漂亮的桃花眼,臉部線條十分柔和,如果他換上儒裝,定象個大富人家的翩翩公子。隻是此時的男子麵部有些扭曲,眼裏一片血紅,看起來麵目猙獰。他注視著懷抱裏的女子,聲音嘶啞的低吼出來:為什麼,為什麼?
那女子閉著雙眼沒有出聲,她長得極美,隻是臉色象抽幹了血一樣的青白,發絲淩亂地垂了滿地,細心觀察,可以發現她的藍布襦裙已經濡濕了一大片,有液體甚至順著那男子的手臂向下滴到青翠的綠草間,象一顆顆明豔的野草莓。
那男子痛苦地低吼了半天,終於安靜下來。他慢慢地把懷中的女子放到地下,視線移到了女子手腕裏的一抹紅。那是一隻漂亮的紅玉鐲子,紅得耀眼,它輕巧的環在女子白晳的手腕上,看起來有種別樣的美麗。那男子顫抖著伸手把她的紅鐲取了下來。他緊緊地握著鐲子,指節間因為用力,有些發白。就在鐲子要被捏碎的那一刻,他突然長歎一聲,紅鐲在半空翻了幾個跟鬥,沒入一片草叢中。
“韻兒。”那男子突然間開口,語調溫柔,隻聽到他輕聲的說:“不要怕,我來了,我來陪你。你以前說,你喜歡井水,因為井水清涼,象是古代浣溪紗的女子在河邊的感覺,現在,我來陪你了,我陪你生生世世,都在井裏。”
話聲剛落,他突然抱起地上的女子,一同跳進了庭院深處的那一口井裏。嘩的一聲,他們迅速地沉了下去,那男子沉沒的那一刻,他突然笑了,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笑容,與其說是心意已了,不如說是詭計得逞更合適一些。水很深,隻見冒出來的泡泡從大至小慢慢的,慢慢的少了。
門外守候的官兵聽到響聲後一陣騷動,連忙推開門衝了進來。其中副將大叫:“快,快救人。”
隻是一夥人忙了半天,什麼也沒有撈到。有個從井裏爬出來打撈的官兵為難地向副將報告:“副將,這井似乎通暗河,找不到了……”
副將聞言沉吟了會,臉上露出一絲喜色,便招手讓一個心腹過來,他向心腹耳語幾句,那心腹遲疑了會:“這,這……”
副將低罵:“到時就呈報皇上說將軍被落網的山寇暗算,掉下懸崖了。將軍沒了,功勞還不全是我們的了,你不想升官發財呀!一會命令其他人,今天晚上的事就當沒看到過,快去!”
心腹聞言也喜上眉梢,他招手讓幾個官兵隨他出去。很快的,他們就回來了,一群人抬著一塊巨大的石塊。這井麵本身就與地平行,覆蓋上去,正好把井蓋得嚴嚴實實。
副將看了看,又生出一個主意:“你們用刀在石板上刻個井字。”趁小兵們忙亂的時候,心腹小心翼翼地問他:“為什麼要刻個井字?”“笨,這樣別人知道下麵是口井,就不會隨便把石塊移開了。”副將回答。
“對對,大人說得是。”心腹連連應和。
在蓋井的同時,一個小兵閃過草叢背對著大家方便,他剛踏進去就看到了草地的那抹紅。而這時,身後有人叫他,他大聲應了一聲,回頭看沒有人注意,迅速地撿起紅玉鐲放進自己懷裏的暗袋,然後提著褲子若無其事地走出來,一群人一眨眼就走得幹幹淨淨,門也啪地被關上了,緊接著是鎖扣上的聲音。
宅子又沉靜下來,似乎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隻是在宅子深處的一個庭院裏,仍舊可以看到滿地的石屑,在地麵上那塊突兀的石板上,那個大大的井字,象一圈凝固的年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