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嘯嘯,淒厲駭人。
京師已近寒冬,落葉飄飄,樹枝蕭條,黑夜中,本該是飯後一家和樂的庭院門庭緊閉,或紅牆青瓦,或木門蕭蕭。紛紛緊閉中,街道上,本該是燈火通明的鬧市一片蕭然,隻有枯枝在寒風中搖曳。
荒無人煙的街道讓人錯覺,這不是天子腳下,繁華京師,集百官權貴之重地;而是邊陲小鎮,兵荒馬亂之秋。
報更得壯漢三個一群,五個一堆,左右顧盼,神情惶惶不安,幾道殘影映在月光中,慌人心神。一聲貓叫,驚得他們慌叫,抱成一團。哆哆嗦嗦著打顫,久久不敢站立,雙腳發軟地在街上驚懼發抖。
這個京師一片死寂……連動物都在悲鳴著,哽咽不安瞪大著雙眼,看著這死黑的夜。
城南
墨黑森林裏,不見月光,黑不見邊,靜……大地一片靜謐,隱約中透著詭異的靜。芳草洋溢活力,在黑夜中垂下了肩頭,無力搖曳中,呼嘯而過的寒風遺留一地淒淡。
月光寒人,逼人心魄地跳躍在這片黑林的上方,卻進不去它遮蔽下的暗……偶爾幾聲鳥鳴,寂寞荒涼得回響在森林黑處。
忽而一陣猛烈寒風而過,萬物猙獰不休,樹影隨之晃動,嘩啦作響,幽遠沉重,吹著寒冬的魅惑氣息。
森林不深處,一名女子羅裙飄曳,一身嫩綠衣裙隨風送香,嬌麗絕倫,顧盼之間,風姿綽約,豔絕傾城。如出水芙蓉,冰清玉潤,恍如秋菊披霜,靜若鬆生空穀,較之西施清麗,比乎王嬙豔絕。
這張風華絕代的美人臉上笑意佛麵,如春風和煦,輕靈的大眼也笑意盈盈,手裏一把軟劍輕握,瑩潤的劍身在黑中閃爍著耀眼的白光,看得出來是一把絕世好劍。
她含笑把玩著,緩慢地輕拭著,如審一塊稀世珍寶。
旁邊一名少女端麗可愛,一身火紅羅裙,別樣妖嬈魅人,似笑非笑地看著對麵如雕像般的中年男子。
而被點穴動之不得的男子渾身顫抖,粗狂的臉,濃黑的劍眉,狹小的眼睛通紅,想發言又說不出話來,純白的唇哆嗦著,額上冷汗淋淋,在寒冬的寒氣中如泉般暴流不止。
女子的眼從頭至尾都沒有看向他,可他卻感到明顯的壓迫和冷冽隨之而至,氣溫較之寒冬又沉了三分,雖笑意融融,他卻覺得比之月光還要清冷幾分。
無害的絕色女子,無害的溫澤笑容,卻散發著比玄鐵還要冰冷的殺氣,輕輕地籠罩周圍,慢慢地擴散著。
他的心髒快得在夜中清晰地響著,可愛少女唇角譏笑連連,他被點穴站在這裏半個時辰了,動彈不得,隻能看著對麵女子輕悠地玩弄劍身,妖豔媚笑。比給他一劍更讓他害怕顫抖,……
魔鬼……,那名女子活生生就是地獄而來的魔鬼,蠱惑人間,沒人能迫其三分。
他情願受她一劍也不願受此煎熬,絕望的煎熬……等了半個時辰,她一言不發,笑不離顏。他從莫名害怕到恐懼到絕望,女子把他的曾為軍人的那份傲氣削得分毫不剩,隻剩下絕望的心跳和瀕臨破碎的男兒氣概在黑色中逐漸消逝。
她如地獄而來的幽靈,勾人魂魄,一張秋水瞳眸含情盼顧,片刻妖惑,輕悠悠地裝上了鐵爪,冰冷的金屬套在她嬌嫩的右手上,突兀而和諧,黑漆漆地映著白光,男子看著她唇角越發妖豔的笑,心跳得幾乎麻痹。
刀光一閃,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直逼對方的頸項。
男子沒有發出喊叫,隻有血脈割斷的細微聲響以及血液進出滴落的聲音,有如在暗夜裏彈奏著嗚咽的音調。濃黑的鮮血滴在碧綠的芳草地上,點點殷紅,似在譏笑著墨黑的林間夜色。
眼角依然帶笑,似蘭般溫和的笑,在男子到底瞬間,鐵爪抓住他的心髒,鮮血蜂擁而出,血淋淋地濕了一地,男子眼簾頓間暴睜,全身痙攣抽搐又倒不下去。
邪魅之氣微掠過女子眉間,鐵爪又進了幾分猛然抽出,一顆血淋淋的心髒出現在手中,看著手中還起伏溫熱的心髒,妖魅地笑著。
“真有趣,不是嗎?”聲音春意濃濃,暖人心田,在林間媲美出穀黃鶯,清揚悅耳,一條人命在談笑間毀於她手,如捏死螻蟻般輕易。
回答她的隻有驚起的夜鷹,似看到如此殘酷無情的一幕,淒厲地鳴叫,聲聲寒心……
一顆心被可愛少女收進了一容器中,女子慢吞吞地抬手,軟劍嘯嘯,淩虐著旁邊的一顆參天古木,片刻之後露出了一層白嫩的樹幹,女子媚笑著,收了軟劍,竟收成一把普通匕首的模樣,插回腰間。
左手從懷中拿出毛筆,沾著死者的鮮血,在純白的樹幹上畫了一朵血色芙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