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述這些人,是各各不同的,唯一可以提到的相似處是:他們的文字裏都透露出一些氣象,能夠引人注目,值得反複研讀。我讀賈平凹、張潔、莫言、王安憶,都是這種情況,至於《瓦爾登湖》,可算作是枕邊書,中間偶爾被收拾入書櫃,我還重新找出來。《追憶逝水年華》的情況卻略有不同,因為是厚厚的兩大本,要完全讀完,總覺得費時,而且似乎沒有必要,除非將來要做研究。我隻是將它的開局的幾十頁讀了多次,買櫝還珠,這裏耐不住講出來,讓人笑話。大略說來,這種情況在我這裏卻多見,因此現如今要買書,就受到了身邊人的嚴格控製。某一日聽這裏某個作家講課說,我的腦子裏裝著我的書櫃,便覺佩服異常。因我無法做到,所以不得已而謙虛。說明白點,日常裏想來,我是覺得自己什麼書都沒有讀,淺薄非常,因此倘若有人以文學上的疑難求證於我,就有些問道於盲,自己尷尬,別人也尷尬。但我也奇怪自己從來沒有覺得就差下什麼了,有些恬不知恥和井底之蛙的意思。
嚴格說起來,亂翻書卻也帶來了一個明顯的漏洞,它使我覺得自己隻是一個業餘的寫作的人,在文學上的見識短淺,難以有什麼成就。我每每製定計劃,但執行的次數不多,因此過些許時候就有悔意。當我知道了這悔意時我來讀書,看到了書裏的萬千氣象;而但凡人知道自己的堅執,也領略了一些別人的堅執,兩相對比,形成自己新的計劃,或許有新的改觀。如今我在這新的計劃裏,覺得這書的世界龐大而無限,人生有涯而書無涯,就感覺到了時間緊迫。至我重寫文字,讀的書多時,知道時間是在有益的行為中度過了,大概會減輕這緊迫。但書世界的無限是一個永恒,所以,我這句話,也隻是一句書生的妄言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