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十一月,天寒地凍的時節,偏偏這荒村野外的茶寮之中還坐滿了茶客。細細看來,這些人身上都佩有兵刃,氣質也都個個粗豪不拘小節,竟都是些江湖人士。
這茶寮處在這野外之地,並沒有什麼好茶好水招待,但這些江湖人都是些粗野漢子,顯然並不在乎這些。幾碗燒酒下去,再填幾口饅頭,便興致勃勃的開始談論起近來的江湖大事來。
“聽說這次逐月山莊要比武招親,不知這事是真是假?”
“那自然是真的了,不然我這大冷天的往青州趕幹什麼?”
“嘖嘖,難道你也想做逐月山莊的女婿不成?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德性,逐月山莊能看得上你?”
“哈哈哈!”眾人皆是一陣大笑,先前那漢子倒也不惱,大掌一拍,險些將桌子拍碎,“老子去湊個熱鬧不行麼?娶不成美人,能瞅幾眼也是好的!”
眾人又好是一陣調笑,江湖人的話題當中,總少不了武功,酒,美人。如今酒雖然是劣酒,美人卻是那武林第一美人,大大彌補了其中的不足。
逐月山莊號稱武林第一莊,莊中弟子無數,莊主苗子通居武林十大高手之列,苗夫人更是昔年武林四大美人之一的海棠仙子。苗巧兒有這樣的出身,自然不同於一般的江湖女子,更何況她的相貌更勝於其母,倒也不是當不起這武林第一美人的稱號。
隻是逐月山莊的莊主卻很謹慎,生怕這些稱號會為女兒惹來狂蜂浪蝶,是以並不讓苗巧兒輕易露麵,能見到她的隻有一些和逐月山莊交好的世家子弟,所以這次傳出比武招親的消息才會吸引如此多的江湖人。
眾人正說的歡快,那道路上傳來一陣馬蹄聲,隻見兩匹快馬奔來,到了茶寮前麵停下,卻是兩個年輕男子。其中一人身著白袍,圍著黑色大氅,相貌清俊,氣質文雅而有貴氣,不知是哪一位名門公子。而他身後的男子,一身黑色勁裝,大約是白袍男子的隨從。
兩人找了空閑處坐下,小二忙上了茶來,黑衣男子見那絳紅的一碗,不像個茶的樣子,不由得想要說什麼,那白袍男子止住了他,拿起那茶輕輕抿了一口。
眾人本來還有人打量他二人,見他們並沒什麼出奇的,不過穿著相貌比別人好些,想來不過是哪個門派的年輕弟子,倒也不怎麼在意了。
不過白袍男子的真實身份並不是眾人所猜想的那樣,他的真實身份是齊國鎮南侯府的小侯爺,明瑾,而黑衣男子正是他的護衛明飛。兩人自南方辦事回京,為了不引人注目,才選擇了便裝出行。
眾人吃喝得差不多了,已經陸續起身,向其他人辭行了。寒天的季節總是比較容易使人熟絡起來,不過這麼一會兒這一群人之間已經親熱得像是多年未見的老朋友。
就在這氣氛正好的時候,忽然不知自何方傳來一陣笛聲,初時笛聲若隱若現,聽不太真切,慢慢的便開始清晰起來。眾人起先並未留意,等到後麵才發覺不對勁。這笛聲的曲調雖然柔和婉轉,聽在耳中卻是刺耳的很,那聲音就像是從腦子裏麵傳來的,叫人無法忍受。
明瑾主仆二人心知不好,忙運起內力相抵,也是因為他兩個的功力較之其他人要高出許多,所以並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失態。
耳聽得那笛聲越來越近,似乎不過眨眼間那吹笛人就到了跟前,卻是個容貌及其豔麗的女子。如此寒冬,她身上卻隻著紗裙,身姿曼妙,恰似那壁畫中的飛天仙女。然而這令眾人痛苦不已的笛聲卻正是從她紅唇邊奏出。
女子身後跟著兩隊人,均是頭戴麵具,身著黑衣,他們分立在一輛裝飾華麗的馬車旁。這輛馬車較之尋常馬車要大上許多,從外麵看已是難以描述的奢華,可想而知馬車內部的豪華究竟該到了怎樣的程度。
饒是眾人被這笛聲弄得痛苦不堪,也不能不猜想這馬車之中坐得到底是什麼人物。但想歸想,卻沒有一人問了出來。他們這些人可能武功不是頂尖,江湖閱曆還是有的,怎麼會看不出來這群人的詭異?
人群行到茶寮前一丈多遠時停了下來,那女子止了吹奏,眾人這才覺得略舒服了些,但仍不敢開口說話,都睜大著眼睛看著前麵,一絲也不敢放鬆,生怕他們又有些什麼詭異的舉動。
“初雲,就在這裏歇著罷。”從馬車傳來聲音,帶著幾分漫不經心。這麼乍一聽分不清是男是女,卻又有幾分妖媚,似乎光憑聲音便能將人蠱惑了去。
那身著輕紗的女子朝馬車施禮,恭敬的應了一聲,轉過來麵向眾人,冷然道:“我家主人要在此歇息,諸位趕快離開吧!”
本來眾人心存畏懼,她若好好說話,就此走了也沒什麼,偏偏她態度倨傲,口氣不屑,便是尋常人也有幾分脾氣,更何況是這些脾氣本就暴躁的江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