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剛剛那個服務員呢?” 曉雨疑惑著.
“您說鄺嵐嗎?” 那個姿態優雅卻瘦得可憐的男服務生說, “他先走了,他隻上上午的班,晚上他要去別的地方工作.”
曉雨等待的結果卻是不告而別,她似乎有一種被時間戲謔的感覺,她獨自一個人走在被雪花覆蓋了表層的街上,路人與她擦肩而過,在大雪懨懨到來之際,她獨自欣賞著寒梅綻放和那顛來倒去的天氣,街口的紅燈亮了,曉雨被不起眼的物理現象控製著,她停了下來,她等待著再一次的人流湧入,大量的人群足以遏止任何機動車的行進,以好讓自己可以隨波逐流.
曉雨的手機仿佛定時器般有韻律的響著,響了好久,她才聽見.
“喂,你好.”
“曉雨嗎,我蘇俊熙,你現在在哪呢?” 電話那頭說道.
曉雨左右轉頭看了看,又慌張的似乎在找些什麼線索,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一個繁忙的街上,周圍還有無休止的行人和汽車,這裏是哪呢?”
“什麼嘛,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
“嗯.”
“那一會兒你問問周圍那裏是什麼地方,然後打電話告訴我,我去接你.” 俊熙說.
“嗯.”
黃昏的黯淡已經初顯端倪了,雪也變得大了,大片的雪花散落在曉雨的外衣上,都沒有允許它有絲毫融化的時間,就又被新的雪花覆蓋了,氣溫似乎也驟然降了下來,整個上空被陰暗籠罩著,曉雨依舊站在那個四麵無靠的街上,她在等待著又一個離她遙遠的物體插入她的世界,等著等著,大雪就侵蝕了她的身體.
俊熙駕駛著一輛中規中矩克萊斯勒轎車,外表呈銀灰色,車頭的兩個車燈是從裏麵翻出來的,打亮的車燈呈金黃色,厚重結實的輪胎在街麵那厚厚的雪層上,留下了深刻而明顯的車轍,似乎這道深深的輪胎印記,把整個城市分為了南和北,俊熙搖下車窗,衝著曉雨招手.
曉雨害怕把一切的冰冷和寂寞統統都釋放在俊熙的車子裏,於是她渾身用力的抖了抖,又用手輕輕的敲去了頭上的雪花,那翩翩起舞的雪片散落了一地,夾帶著曉雨身上的溫度回歸了它們的世界.俊熙車子發動的聲音有一種獨特的氣質,似乎超越了整條街的車子,他的車緩緩的融入了大部隊裏麵.
“大下雪天的,你怎麼跑到了大街上.” 俊熙一邊駕車,一邊問曉雨,神情溫暖而細膩.
“我想到外麵透透氣,走著走著,不知道怎麼就走到這了.” 曉雨解釋到,她兩個手交錯的握著,手指的頂端已經被凍得通紅, “那麼你找我有什麼事嗎?要帶我去哪呢?”
“外麵很冷吧,帶你去個暖和的地方.” 俊熙笑笑說.
此時的她柔弱到想找個人來依靠,想找個溫暖而結實的肩膀讓自己歇歇腳,曉雨用手抹了抹車窗上朦朧的霧氣,她透過窗子看外麵早已經昏黑下來的夜色,路燈點亮了街上的每一個角落,時尚的霓虹燈裝飾著大大小小的店麵,雪似乎小了許多,透過車燈的折射,可以隱約看到晶瑩的雪片掉落在車子前窗上,俊熙時不時按下控製雨刷的開關,雨刷瞬間把粘在前窗上的雪片一掃而光,眼前的視線明亮了,清晰了.
俊熙把車子開到了一個繁華的鬧市區,卻停在了一個較為安靜的角落,下車的第一眼闖入眼簾的是一家裝飾古板的店麵,店麵上的牌匾鑲著幾個金字,用草體寫著“鄉麵坊”.門麵全部使用喬木銜接,粗獷厚實的木柄支撐起兩扇格調複古雅致的小木門,推門進去還有一麵用竹葉製成的門簾,店內所有的桌椅都是用木頭製成的,格外別致,屋裏的熱氣立刻激活了她的食欲,和每一個神經細胞.
“這是一家特別牛的麵館,聽人說這裏有全國各地的特色麵,讓五湖四海的人都能夠吃到自己家鄉的麵.” 俊熙津津樂道.
“如果不介意我可以叫你俊熙嗎?” 曉雨說.
“當然可以啦.”
“俊熙,謝謝你.”
“謝什麼.” 俊熙笑著,疑惑,納悶兒.
“謝謝你在我最寒冷的時候,給我些許的溫暖.” 曉雨凝重的舒緩的說著.
“看來我也要說你笨蛋了,嗬嗬.”
“也許我真的很笨.”
兩個人一直吃了很久,屋內的溫暖足以感染每一個細胞,讓它們沸騰膨脹,曉雨似乎沒有了絲毫的憂鬱和惆悵,完全釋懷,在她臉上看到了久違的歡笑和美麗.兩個人完全陷入了快樂中,似乎忘記了屋外的雪片,似乎忘了那幹燥凜冽的陣陣寒風,似乎忘了那惹人心煩的不開心.
兩個人飯後在這繁華的鬧市區逛了很久,也聊了許多,兩人似乎對駕馭彼此顯得輕車熟路,俊熙對曉雨說自己的妹妹,和自己的小時侯,還聊起他家的那隻狗,說是很小的時侯隨父母到西藏旅遊,在拉薩市撿到的流浪狗,看它很漂亮又很可愛,而且一直跟著他們,所以他們就撿回來了,而且還起了個很有個性的名字,就叫“拉薩”,也算是留個紀念.
曉雨也對俊熙說著自己小時侯和姐姐還有哲,三個人一起的趣事,還有哲的妹妹是多麼可愛,還說到自己的父母是多麼善良和溫柔的人.
兩個窺視彼此的內心和思想,了解屬於彼此的一切,他們就在這樣漫不經心的蹊蹺下,勾勒出相對完美的關係,直到兩人耗盡整條街的生機,人們開始紛紛離去,各類商店餐廳爭先著打烊關門,也隻有紛亂的霓虹燈還孜孜不倦的消耗著自己的生命.
俊熙開車送曉雨回家,早已經是深夜了,住宅小區四內無聲,安靜得似乎可以聽到汽車引擎發出的回聲,小區的保安似乎也疲憊的睡去,俊熙驅車到曉雨家的樓下.
“到了.” 曉雨聲音低柔緩和的說, “謝謝你今天陪我一個晚上,謝謝你俊熙,今天我很開心.”
“嗬嗬,別老謝我啦,你什麼時候心煩鬱悶就給我打電話,我隨時恭候.” 俊熙笑著說.
曉雨也笑了,笑的稚氣, “恩.”
“拜拜.”
“拜拜.”
雪早已經停了,時間似乎也停滯了,它們起初齊頭並進,最後卻落的清冷孤單,樹叉上的積雪偶爾在寒風的促使下抖落,樹枝也隨風鬼魅的搖曳,倒影映在牆麵上,斑駁而又雜亂,令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