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吃東西並不是為了滿足嘴巴,而是為了保持體力,為了更好的出劍。段帥看著他嚼著發黴的饅頭,幾乎要嘔吐出來,他並沒有想到,一個武功如此高超的劍客,居然會吃這麼簡陋的食物。不過可笑的是,霍頂天尚且記得帶食物,可段帥摸了摸破破爛爛的衣服,連根草都找不到。
霍頂天在不斷地咀嚼,段帥在不斷地咽口水,他忽然覺得,這發黴的饅頭似乎味道也不會差,他甚至想上去跟霍頂天搶來一口吃吃。霍頂天的嘴巴停了下來,段帥的口水似乎也咽完了,兩人再一次站了過去。
竹林中微風習習,雨後的夜晚總是那麼的清新,那麼的幹淨。聲聲蟬鳴在為二人的決鬥搖旗呐喊,陣陣清風在為二人撫平心緒。星光,雨夜過後的天空居然有了星光,這些閃亮的明星都在天上俯視著大地上最為激蕩人心的一戰,這一戰可謂是曠古爍今的一戰,也是一場足以改變曆史的大戰。
段帥的劍揮舞到胸前的時候,霍頂天的身子已經出現在了他眼前,兩劍毫無任何意識的情況下當的一聲靠在了一起,此時的段帥腹中饑餓難耐,而霍頂天卻酒足飯飽,兩人的體力差距十分明顯,果不其然的是,段帥的劍招似乎越來越淩亂,就連最初的十八式路數使的都是那麼的毫無章法。
突然之間,狂風大作,微微清風似乎在一瞬間變得那麼的狂躁,兩人的雙眼之間遍布被風吹起的沙塵,段帥的劍抖了一抖,忽然從霍頂天側麵橫切過去,霍頂天攔腰反手出劍,擋去這一劍時,段帥的身子已經騰至半空,霍頂天想要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他的下落,可眼光如何能看的到天上的事情呢。
沒錯,段帥是從天上俯衝下來的,霍頂天完全看不到。看不到不代表破不了,霍頂天的耳根陡然一動,忽然彎膝抬手,段帥的利劍帶著俯衝的氣勢猛地朝霍頂天劈了下來,他使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就為了這一劍。
霍頂天猛然抬手的這個動作是他始料未及的,所以,他倆的劍再一次碰在了一起,讓人意外的是,霍頂天下彎的單膝在那一刻,似乎變得脆弱了,居然在段帥的強壓之下半跪在了地上。從來沒有一個對手能夠讓他做出現在這種動作的,除了段帥,還是段帥。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霍頂天已經輸了,但霍頂天是一位絕情劍客,他的目的是殺人,或者被殺,根本沒有其他選擇,所以他慢慢抬起了自己那條半跪著的腿,在這電光火石之間,猛地一個閃身,整個人像一顆流星一般地不見了。
流星,一閃而過,但劃過夜空時還能看到它們的軌跡,霍頂天的速度似乎比流星還快,因為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看清他在伸直了那條腿後去了哪兒,又是怎麼去的。容不得段帥再思考半刻,因為一柄利劍再次像流星一般衝了過來,滋溜一聲,鮮血蹦了出來。鮮血,鮮紅色的血,順著銳利的劍鋒緩緩流出,點點滴落在夜色之中。
沒有人慘叫,段帥已經疼的沒有辦法再叫出聲來,這把利劍不偏不倚,正好砍在了段帥肩頭,那使劍的肩頭。當的一聲,不是兩劍相碰的聲音,而是長劍落地的聲音,是段帥的那把長劍,那把本不屬於他的長劍。
段帥麵色慘白,幾乎沒有任何表情,除了遺憾還是遺憾,他的劍如果沒有掉落,那麼他或許還能再放手一搏,但他的手已經不爭氣地出賣了他。陸瑜在遠處早已泣不成聲,她多麼想這個時候跑過去,為丈夫擋住那一劍,像當年在千岩洞擋住毛玉龍那一劍一樣。可沒有辦法了,劍已經砍了下去,滾燙的鮮血已經流了出來。
霍頂天淡淡道:“我說過,你本不必死的。”段帥淡淡道:“你說過,你今晚隻殺一人。”霍頂天木然地看著眼前這個人,他忽然覺得他不該殺了這個人,民不畏死何以死懼之,眼前這個男人明顯是不怕死的,讓一個不怕死的人去死,就好像讓一個酒鬼掉進了酒缸裏一樣,根本傷害不了這個人。
霍頂天仰麵看了一眼月光,青色的眸子裏忽然印出一個人的影子來,是一個女人的影子,這個影子動的非常快,刹那之間便帶著清冷的寒氣來到了段帥跟霍頂天跟前,又在刹那之間,一把將段帥從霍頂天手下抱了出去。鮮血一路滴著,這女子根本沒有回頭,也不想回頭。
但段帥卻一直在搖頭,他不想走,他認為隻要他死了,這裏剩下的人就能活下去。可可可以沒有父親,但一定不能沒有母親。段帥扯了扯瀟湘月的衣袖:“放我下。。”他這個去字沒有說出口,他整個人已經跌落在了地上,因為抱著他的這個女人受傷了,準確的來說,是受了致命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