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盞油燈放著昏暗的光,李鴻坐在桌旁,手中捧著一本破破爛爛的書,認真地翻動著,書本很破,顯然已經看了好多遍。
李鴻這個名字是他父親找了一個讀書人給他起的,寓意著飛黃騰達,李鴻也很是爭氣,如今十五歲,已經過了童子試,成了一個秀才。
“鴻兒,吃飯了”李鴻母親的聲音從屋外傳進來。
李鴻聽到母親的招呼,才發現屋中已經充滿了菜香味,這才放下書,走出屋外,看到飯菜早就擺在了桌上,母親正在擺著碗筷。
“娘,我爹還在燒木炭嗎?”李鴻在院子中找了個凳子,坐在飯桌旁。
“嗯,別管他,咱們吃咱們的”母親說著夾了些菜到李鴻碗中,讓李鴻快吃。
“我先叫爹來吃飯”李鴻沒有動筷子,他一直都是等父母先吃,自己才動筷子。說完起身在院子裏找了個扁擔,挑在肩上就出了門。
李鴻的家就在一座小山上,村叫做李家村,不是因為全村幾十口人中李姓最多,而是當年因戰亂遷來了一些人,都姓李,如今幾百年過去,李家越來越大,每個人之間都有點關係,
李鴻家不富裕,一直靠燒土窯維持生計。
李鴻其實挑不了多少木炭,他從小體弱多病,不能幹重活,因此有了個小名叫狗子,在他們這裏,身體不好的人,都會起一個帶畜生的名字,說是好養活。但自從李鴻考上了秀才,就再也沒人叫他狗子,山中的人總是對讀書人有一種羨慕和佩服,他們認為能讀聖賢書,肯定不是普通人,李鴻的母親也認為自己的兒子將來是會進京城做大官的,光宗耀祖,誰叫李鴻狗子,母親就跟誰急。
自家的土窯在山的背麵,這座山不大,轉一轉就到了,雖然是黑夜,但在這山上十幾年,早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李鴻相信就算眼睛被蒙上,他靠周圍的樹也能分辨自己在哪裏。
李鴻走在林子中,不久就看見一點亮光,那是他家的土窯,有了這點光,李鴻走起來也快了許多。
直到看見父親的身影,看到父親還在那裏到處擺弄著,李鴻心中不由得濕了眼睛,又趕緊用袖子擦了擦,這才向父親走去,李鴻知道,父親這麼勞苦,原因在自己身上
“爹”李鴻朝著那被火光照著的人影喊了一聲,放下扁擔走過去。
父親聽到聲音回過頭,“兒子?”
“爹,該回家吃飯了”李洪祥父親走去,看到父親的臉都熏成了黑色,鼻子一酸,站在父親身前,也不知再說什麼。
父親拍了拍李鴻的肩膀,沒有說什麼,又轉過身去開始收拾燒好的木炭,李鴻也蹲下身子幫著父親收拾
父親一邊向竹簍拾著木炭,一邊和李洪說道:“明天我和你娘要進城,賣了這幾天燒的木炭,你到鄉裏考試的錢就差不多湊齊了”
李鴻聞言抬起頭,衝滿著堅定的神色“爹,我一定會考上”
父親一怔,旋即大笑,“好好好,咱們先回家吃飯。”
撿完最後一塊木炭,父子兩人一人挑著一個扁擔,朝家走去。一老一少,融在月光中。
次日
天際剛剛露白,李鴻的父母就已經收拾好了幹糧,一袋袋木炭也綁在了小推車上。
李鴻的父母認為,李鴻去鄉裏考試,是需要錢到處打點的,還有在路上吃飯的錢,窮家富路,免得遇見一些想不到的事的事。
而李鴻的母親要跟父親一起進城,是要買一塊鮮亮的布料,還有近一月的時間,她爭取做起一件衣服,兒子已經不小了,穿粗布麻衣去考試會讓人笑話的。
“爹,娘……”李鴻心中是充滿愧疚,自己身體不好,二老把自己拉扯大是操盡了心。
李鴻的母親看到李鴻這般,摸了摸李鴻的臉,眼中流露出欣慰之色。
“我和你爹來去差不多兩天時間,這兩天別餓著自己,炊房裏還有四五個饅頭”母親還想再叮囑一番,可李鴻父親已經等了好一會,就不再繼續說下去,背起幹糧跟在李鴻父親後麵,走了十幾步又回頭朝李鴻看了一眼,看到李鴻還在看著兩個,擺了擺手,讓李鴻回去。
李鴻點了點頭,卻一直看到爹娘拐進大山,才回了家。
從李家村到宣城,需要翻過幾座山,雖並不是真的翻過去,是走山路,但山路崎嶇,花費的時間也要長得多,因此宣城離李家村不遠,但想要來回走一趟,沒有一天半的時間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