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番搏鬥後的半夏隻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紫色羅裙已經被撕掉大半,勉強遮體,頭發也早已散開,半夏沒有心情打理,隻是將其撩在耳後。溶洞裏的光線很是昏暗,岩漿的翻滾造成光源的不穩定,顯得半夏的身影忽明忽暗,到真像是剛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唯一保留原狀的是半夏靈動的眼睛,雖然略顯疲憊,但左顧右看依舊透露著小狐狸天真爛漫的本性。
沿著火焰河不知走了多久,半夏甚至都懷疑自己是在原地踏步,光線昏暗顯得溶洞內的景色都是一樣的。突然遠處好像傳來夏日天邊沉悶的雷聲,這聲音深沉而有力,綿延不絕。半夏心中一喜,知道自己不是在原地踏步,而是離答案越來越近了。
河裏的岩漿好像比先前翻滾的更加有力了,半夏的心也隨之跳躍,眼神中透出一絲緊張。這聲音越來越大,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硫磺的味道,也愈發燥熱,遠處的火焰河卻好像流到一處憑空消失一樣。按耐不了內心的激動,半夏的腳步逐漸加快。
“啊!”
半夏秀目圓睜,情不自禁地發出一聲驚呼,竟然被眼前的景色給嚇到了。
沒想到河流的盡頭竟是深不見底的懸崖,而向前望去卻是一片虛無,好像這裏就是世界的邊緣,再向前邁出一步,便會脫離這個世界,墜入無盡的深淵。岩漿在此傾瀉而下,真是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地獄墜九淵!
半夏隻是看上一眼,便覺得頭昏腦漲,搖搖欲墜,趕緊後退幾步坐在地上,才減緩了眩暈感。
“這裏就是禁地嗎?該不會是世界的盡頭就被列為禁地,這也太坑爹了吧!誰會來這種地方啊!神經病啊!”
“似花還似非花,也無人惜從教墜。拋家傍路,思量卻是,無情有思~”
突然從懸崖深處傳來幾句小調,如怨如慕,如泣如訴,飄忽不定,淒然難尋。半夏豎起耳朵想要聽的仔細些,可是除了岩漿流下懸崖的轟鳴聲,便是陰氣陣陣的嗚然聲,以至於半夏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匍匐前進,離懸崖又近了幾步。
“縈損柔腸,困酣嬌眼,欲開還閉。夢隨風萬裏,尋郎去處,又還被、鶯呼起~”
悠長婉轉的聲音又從下方傳來,音調拖得很長,起伏不定。
半夏這次學聰明了,並沒有出聲,而是又慢慢向前爬了幾步,以求先探明暗處的人。
“不恨此花飛盡,恨西園、落紅難綴。曉來雨過,遺蹤何在,一池萍碎~”
音調突然變得淒慘,聲音也忽遠忽近,這幾句似乎包含了無盡的悔意,聽得半夏很是揪心。
“不知前輩因何事憂愁,晚輩不才,但願傾聽一二。”半夏忍受不了突然生起的內疚同情之感,爬到懸崖邊,衝著下麵大聲喊道。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聲音被岩漿瀑布的轟鳴聲遮住,下麵並沒有回應,半夏又向前爬了幾步,隻見岩漿從懸崖落下形成一條長長的紅線,紅線消失的地方充滿了迷霧,模糊不清,紅線之外一片漆黑。
哢嚓!
懸崖邊的石頭突然斷裂,半夏想要轉身逃走,可已經來不及了。
伴隨著碎石和尖叫,半夏飛速下落。
“春色三分,二分塵土,一分流水~”那怪異的腔調又悠悠傳來。
半夏哪裏還有心情聽曲,隻是伸手想要抓住岩壁,可這岩壁好像被人一劍切平過,沒有半點可以著力的地方。借著岩漿發出的微弱的紅光,半夏看到岩壁上雕刻了大麵積的壁畫,裏麵的人物或怒目圓睜,或驚恐萬狀,但無一不表情扭曲,像承受著巨大的痛苦。半夏隻是掃了一眼便覺得毛骨悚然。
“細看來~,不是楊花~”
小調依舊在耳邊回蕩,猶如半夏最後的葬曲。
“點點是~離人~淚~”
轟!
半夏墜入了迷霧之中,伸出手想要向上抓,但意識在此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