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瑞四年。
桌上的燭火燃燒著溫暖的光芒,火焰輕輕跳躍著。吳歸遠揉了揉太陽穴,將手中的文書放下。她在十天前被朝顏任命為越州的知府,初來乍到,自然得先了解清楚越州當地情況。
越州靠山,又有瘴氣,這裏山民居多,因此也民風彪悍。既然來了這裏,吳歸遠當然是想做好這份工作了。
正所謂要想富,多修路。越州這邊山路多而曲折,無論是送東西進來,還是運輸東西出去都不方便。在這種情況下,想要大家一起發家致富困難重重。正因為越州挑戰性大,一些官員都是求神拜佛別被指派到這裏,吳歸遠則正好相反,她是主動申請過來的。她雖然也能夠選擇繁華的州城,最後卻還是選了更能凸顯政績水平的越州。
吳歸遠首先在旁邊的紙上寫上修路兩個字,然後停了一會兒,又補上了致富兩個字。
吳歸遠先花了十天左右的時間,將一些陳年案件給判了——她來到越州時帶了好些情報部門的成員,讓她如虎添翼。不過她判的也大多是比較有爭議或是大的案件。那些瑣碎的案件則是交給了底下官員。
吳歸遠還特地弄了一個意見箱,百姓們若是有什麼意見,或者想要陳情的事情,都可以寫在紙上,送到意見箱那邊。意見箱是用鋼做成的,鑰匙隻有吳歸遠有,也就是說箱子裏的信件隻有吳歸遠能看到。這樣也能夠更好地避免受害者被報複。
這一項項有條不紊的政令下去,讓吳歸遠在越州的人氣增加了不少。老百姓們多少也看得出,這是一個幹實事的知府。
吳歸遠凝思片刻,準備趁著明日休沐微服私訪,好更深入地探訪民情。
她從衙門慢悠悠地踱著步子回到她的府邸。她的師爺、心腹等人皆同她一起住在這裏。因為越州較為遙遠的緣故,吳歸遠沒有將兒子給帶過來這裏,而是留在京城中。
她剛回府,她的師爺穆念卿遞了好些帖子上來,“大人,王家、水家、雲家都送了帖子過來。”
穆念卿也是當年第一批考女子科舉的人,隻是那時候因為身體緣故沒發揮好,前年科舉便順利中進士。吳歸遠見她八麵玲瓏,心思靈敏,有心栽培她,便將她帶過來充當師爺了。她口中的王家、水家、雲家也是越州的三大家,地頭蛇。
以前的知府想要順利在越州推行自己的政策,都得同這三家打好關係。這三家本來就是姻親,抱團成勢,若是他們真想使絆子,的確會給吳歸遠造成一些麻煩。
吳歸遠淡淡道:“先放著吧。”看了幾天的公文,加上事先也做過一些功課,因此吳歸遠心中有數。她若是想要發展越州,這三家無疑是攔路虎。王家、水家和雲家之所以能夠在越州這邊壯大,便是因為他們三家同幾個大鹽商關係匪淺,能夠拿到山民們所需的食鹽。從外地進越州,最平坦的一條路便是屬於他們三家的範圍之內。別的鹽商,想將食鹽運輸進來,即使走官道,依舊十分陡峭。而且越州最平坦肥沃的土地都是掌握在這三家中,他們的糧店也開滿了整個越州。正因為這些緣故,三家才能夠成為越州的土皇帝。
先前的知府,也並非每一任都同他們同流合汙。也有幾個知府嚐試著修別的道路,隻是這邊地勢高聳,哪有想象中那麼容易。在修建過程中,出了好幾次的事故,那些官員不得不停下這修路的工程。
吳歸遠對此倒是有些想法,隻是還是得實地考察才行。
第二天,她早早便起來了,帶著四個護衛和兩個師爺一起出門。她並沒有將府衙的人帶出來的想法,誰知道那些人背後都是哪家人。
越州多是山林,越州的人隻能在平坦地種植稻穀,山上則是種植果樹。像越州的荔枝便頗為出名,若不是不好運輸,單靠荔枝便足夠他們發家致富了。
要想富,先修路。
吳歸遠腦海中不自覺閃過了曾經從女皇嘴裏聽過的話語。
她拿出地圖,指著其中一個點,對穆念卿道:“我們到這雲宕山看看。”
穆念卿看著地圖,感慨道:“這雲宕山無論是前麵還是後麵都地勢平坦,是修路的好地方,可惜有這雲宕山擋在中間,不然朝廷早就在這邊修出一條官道了。”
吳歸遠淡淡道:“前些年章知府曾經想要在雲宕山中挖出一條路來,可惜出了好些事故。”
吳歸遠眼中閃過一抹的冰冷,那些事故一方麵是因為山巒陡峭的緣故,另一方麵則是人為製造的。幕後黑手用膝蓋想也能猜得出來。
她壓下這些紛亂的想法,一行人出發前往雲宕山。
同其他山巒相比,雲宕山並不算大,也就是一座山罷了,但架不住又高又陡。這座山正好卡在了道路的中間,讓人進出困難。
另一個師爺楊婷櫻不由皺起了眉頭,“這山想要挖開一條路,隻怕沒有我們想象中那麼簡單。”
吳歸遠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意,在實地看過這山後,她對於修路一事反而多了幾分的底氣,這山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大,實在不行,那就直接炸了好了,直接炸出一條大道來。她作為女皇的心腹,知道女皇手中有好些威力不小的炸藥。
隻是若是要發展越州,不單單是得修路,還得讓百姓們能夠吃飽穿暖。
吳歸遠望著遠處的山巒,若有所思,她在翰林院那邊呆過一段時間,也幫忙整理了書籍,曾經在書上看過適合用在山上的“梯田”,說不定可以在越州這邊嚐試一下。
她打算先弄一塊的實驗田,若是效果好的話,再推行到全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