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是她的錯,悔天滅地的恨意爆發,他以著最暴厲的吼聲啞叫著,“為什麼要跑?怕我嗎?你也會怕我這種小人物,我何德何能呀,別羽宮主!”
“你怎麼會知道?”他知道她是別羽,這一驚嚇讓她又忘了自己應該繼續催眠讓他放開她才對。
“我怎麼會知道?”辛洛狂笑著反問,淒涼的笑聲夾入讓人心顫的哭音,“我也希望我從不曾知道,我不曾知道你是別羽,是害阿佑痛不欲生的別羽,是我七年前發誓必將手刃的女人!”
“你胡說什麼?”她的火氣也上來了,就算跟他有仇也是一月前,她最討厭無禮的冤枉。
“哈,哈哈……”她不記得了,她怎麼可以不記得,他的笑聲生生的被恨意磨平,“難道你還忘了——左承佑!那個當你是無知落難少女,好心幫你回家卻被你害得家破人亡的左承佑,記起來了嗎?”
“——左承佑!”
她定住了,這三個字是她的地獄,是她永遠都無法麵對的名字,冷透的軀體瞬間凍成了冰棍。
“是呀,是他,原來別大令主你還記得,真是太好了!想不想知道他這七年是怎麼過的,想不想知道?”她臉上毫無掩飾的愧疚毀了他最後的希望,他曾經不隻千次奢想當年隻是誤會,隻是誤會!
結果證明他太蠢了!
他此刻恨不得將曾有過那種想法的自己殺掉,要千刀萬剮才夠!
“……他還好嗎?”
這句話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說出來的,說完才知自己快虛脫了。愧疚是她最不想要情緒,所以多年來,她盡量不想起他,不想七年前發生的任何事。
“好嗎?你還有臉問他好不好?阿佑他自爆炸清醒撿回一條命從睜開眼那一刻開始,七年來每一日每一夜,每時每刻他沒有再閉過眼睛,你能想像一個人在無數漫長夜裏,怎麼也閉不上眼睛,緊崩的神經得不到片刻安寧的滋味嗎?他的生命日夜煎熬在複仇和深深的自責當中,用悲痛的餘生不斷懊惱著自己的有眼無珠,讓自己失去心愛的女人,也害得愛子常年生死邊緣徘徊!你說,這都是誰害的?”
“對不起,對不起……”她真的不知道,從來不知道!悔恨的眼淚如雨絲不斷,她也恨自己事到如今她還是隻有這三個字。
“對不起有用嗎?有用嗎?有……”他說不下去了……如果有用,他一定不會殺她,他不會舍得殺她!痛苦的手還是舉了起來,槍口貼在她的眉心。
“開槍吧!”她沒有躲,也再沒有自救的心,“為佑大哥報仇,為韻怡姐報仇,為他們的兒子報仇,開槍吧!”悔恨的眼淚似乎不再酸澀,她釋懷的閉上了雙眼,唇邊綻放了自悔恨中解脫的垂淚笑容。
解脫,她憑什麼可以?憑什麼?留下的人才是真正的痛不欲生,痛的是他呀!
隻要想起閉不上眼的阿佑——他不能不殺,她不能不死!
垂低頭拚命甩掉大腦剩餘的遲疑,同時閉上眼掩飾掉他悲痛難忍的眼淚,執槍的手顫抖卻抓得極重極準。
再睜眼,槍枝上膛,最後,因為她始終捏在手心的信,他再一次遲疑,強忍著一切懷著希望給彼此最後一次機會。
“告訴我,當年為什麼一定要殺阿佑?那是為什麼?”
“因為我壞,我太壞!”她已不想自辨,不管其它,炸死姚韻怡的炸彈是她安的,每一個步驟都是她親力親為沒有假手於人。
“那你就死吧,你真的該死了!”
衣袖狠狠將眼淚一擦,辛洛漂亮的灰眸透出死寂的絕望,重重退後一步,再次深深望了她一眼,槍口抵上她的額心。
她靜靜的等待,含笑閉上了迷惑他心神的黑眸,讓他能夠心無旁騖的完成他的複仇。
槍口上膛,食指緊扣扳機!
楓林舞,枝葉搖,不止他和她,滿地落楓也在等待血染的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