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傾城看到寶成這般模樣,心中微微一酸,落難之時身邊能有個一心為自己著想的人,真好。
“寶成,”她柔聲道,“不是毒藥。這是我前一陣子感染風寒,頭痛發熱吃的退熱藥,我怕苦,所以吃的都是丸藥。傷藥隻是三七粉。”
寶成凶巴巴瞪大了眼睛:“你沒事做什麼嚇我?!”
顧傾城抿了抿唇,不說話。
六爺輕輕歎了口氣:“寶成,顧小姐若是有心害我們,還用等到今日?”
“你這樣衝動,”顧傾城淡淡說道,“自以為是好心,遲早會害了你主子。”
寶成鼓了鼓腮,卻把反駁的話都咽了回去,他知道,顧傾城是對的。
六爺這才向顧傾城道:“我姓蕭,行六,大家都叫我蕭六郎。”
顧傾城點了點頭,不敢久留,關好夾壁,帶著周劉氏又回了水之湄。
次日,顧傾城便叫蓮心給周劉氏準備吃喝和賞賜,“我這一病,媽媽也有些日子沒回家去看看了,如今我已經好了,媽媽回去瞧一瞧吧。”
周劉氏用隻有她們兩個人才能看懂的眼神深深看了顧傾城一眼,輕輕拍了拍胸口。
顧傾城微微一笑。
周劉氏是個寡婦,家裏的兩個兒子全靠她一個人照應,大兒子在襄寧侯府外院當差,這幾日也是病了,在家裏養著。小兒子才九歲,人倒是很機靈。
周劉氏回家之後,便按照顧傾城的吩咐,讓小兒子拿了信物去西關濟生堂藥鋪抓藥。
黃昏時分和以往回家一樣,按時回府,照舊給相熟的婆子帶了家裏的一點小東西。
未引起任何人注意。
顧傾城也如平時一樣,晚膳之前才從琴房出來,借著在院子裏疏散筋骨的空閑問周劉氏:“家裏一切都好?”
周劉氏笑道:“都好。老大本來病的都起不來了,吃了濟生堂藥鋪兩付藥已經好多了。”
一邊說著一邊點頭,示意此行順利。
顧傾城放下心來,又問:“大奶兄如今在哪裏當差?”
周劉氏眼神一黯:“本來在馬廄裏喂馬,因為病的日子多了,差事也沒了。”
顧傾城略一點頭。
府裏的人素來看人下菜碟兒,顧傾城雖然是府裏的大小姐,但她自己立不起來,周劉氏也是個性子軟弱的,自然也不得勢,連帶大兒子也得不到好差事,小兒子更是連進府當差的機會都沒撈到。
“那便都不要再進府了。”
顧傾城心裏已經有了謀算,但還沒打算說出來。
兩人說了沒幾句話,便有小丫鬟來通傳:“大小姐,老夫人叫你晚膳後過去一趟。”
顧傾城臉色微微一沉。
那小丫鬟沒頭沒腦說了這麼一句,轉身咕咚咕咚就往外跑,冷不防和外麵走進來的一個人撞了個滿懷,“哎喲”一聲摔了個四腳朝天。
爬起來一看,忙跪下了,哆哆嗦嗦請罪:“奴婢沒看見二小姐來了,奴婢不是有意冒犯二小姐!”
來的正是顧傾華。她如今六歲,沒有十年後的明麗,此刻一團稚氣,一雙明媚的杏眼嵌在雪白的瓜子臉上,十分惹人憐愛。
她頭上梳著雙鬟,戴著珍珠發箍,一身亮粉色衣裙,嫩得像要滴出水來。
她被那小丫頭撞了個趔趄,幸被身邊跟著的乳母抱住了,身上痛得眼淚都要就出來了,把臉一沉就要發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