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能丟下我們一個人走了呢?我們付了他錢的。”我抱怨道。
“不,他還沒跟我們要錢。”老媽撥完號,把手機扣到耳朵上,接著又說,“他大概終於發現了我們兩個是倒黴蛋兒,不想跟著我們再倒黴了。”
“沒準他才是倒黴蛋兒,我們——”
看到老媽衝我立起左手的食指,我把後麵的話又咽回去了。
老媽給一個叫劉強的同學打通了手機,告訴他我們在京珠高速路邊,讓他開車來接上我們,送到石家莊火車站。
從老媽和她同學的通話中,可以聽出來她的同學就住在石家莊。看到老媽掛斷電話,我提醒老媽,這是高速公路,全封閉的,而且從石家莊過來走得是另一側。
“別擔心,你劉叔有辦法。”
老媽把手機放回挎包裏,開始和我把散落在花生地裏的皮箱一個一個扛到高速公路上。
太陽已經完全隱沒在地平線之下,隨著最後的霞光消散,在夜色還沒有聚起之前,空氣中仿佛彌漫著淡淡的青色煙霧。我和老媽並排坐在欄杆外側的路沿上,望著眼前構成綠化帶的那些高達數丈,粗約碗口,而且長得密密麻麻的林木,怎麼也想不明白我們乘坐的出租車,是怎樣衝出高速公路的金屬欄杆,又是怎樣穿過寬達十幾米的綠化帶的。
更神奇的是,坐在車裏的老媽和我竟然能夠毫發無損。
老媽伸出手臂把我攬在懷裏,然後在我額頭吻了一下:
“那是我兒子福大命大。”
當我從學校教室三樓的窗戶裏掉下去,掉到水泥地上,身上竟然連一塊皮都沒有摔破時,老媽也是這樣向我解釋的。
當不會遊泳的我掉進北海公園的湖裏,半個小時後被人救上來,竟然像會遊泳的人跳進去遊了一圈一樣連口水都沒嗆時,老媽還是這樣向我解釋的。
為了自己給自己一個科學的解釋,我去了所有我能去的圖書館查閱有關書籍,然而我最終得到的解釋隻有兩個字:
運氣。
如果一定要唯物地說,那就是小概率事件。
這次,和以前一樣,老媽用她在我身上慣用的,最沒有科學道理,卻又最讓我難以辯駁的話,概括地做了解釋。
大約一個小時後,接我們的車來了,不過不是老媽的同學劉叔,而是劉叔的一個朋友趙叔和他的司機。
如此以來,後排座又要放後備箱裏放不下的兩個皮箱和裝我電腦的紙箱子,又要坐我和趙叔。擠是擠了點兒,不過要比露宿野外,或者步行去找地方投宿好多了。
坐進車裏,趙叔告訴老媽,“老劉”真的是在外地開會,不能親自來接我們。不過,他來了,就是“老劉”來了。他計劃到石家莊後,先找個地吃飯,然後直接把我們送到火車站。
誰知老媽又改了主意。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離你們這裏不遠有座建在山裏的縣城。”
“大姐說得對。”趙叔連忙接話說,“玉城縣,縣城不大,建在幾座山中間的一片平地上。”
“勞駕你連夜把我們送到那兒。”老媽說完,又撥通了劉叔的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