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出了寢室,大廳裏已經跪滿了人。
司馬明和沈碧茹的臉色一片鐵青,沈碧茹的臉上還掛著一抹淚痕,眼眶紅紅的。司馬景的臉色也是呈黑一片,轉身徑自坐進靠椅中,便一言不發。
“瑾兒給父皇、母後請安,給皇上請安!”
慕容瑾禮數周全的福身,心中雖十分疑惑,卻並沒有表露出來。麵上淡淡的,語氣也十分的平和。
皇後一抬頭,眼淚又撲簌簌地流了下來。她向前兩步,扶過慕容瑾的胳膊,將慕容瑾拉到自己的身邊,哽咽著:
“瑾兒,你今天去哪裏了?也不說一聲,不知道父皇母後會擔心嗎?恬兒已經那樣了,你若再有個三長兩短,你讓母後可怎麼活啊!”
慕容瑾疑惑地抬頭,看看沈碧茹,又看看司馬明,再將目光移到了司馬景的臉上。每個人的臉色都黑沉沉的,連眸子裏都透著悲傷。
什麼情況?她不過就是不見了一天而已,什麼時候她在這些人心中的地位居然這麼重了?
等等!恬兒?不是她!難道是......司馬恬?
司馬恬怎麼了?言禦風不是說,隻要等上幾天就可以蘇醒了嗎?更何況,有沙漠曼陀在,她能出什麼事?
慕容瑾越想越不明白,看看這大殿中的人,又不好開口詢問,隻得將疑惑都藏在了心裏,任由沈碧茹拉著自己的手。
即便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的差異,這些人卻都心思各異。梅蘭竹菊依舊跪著,好像已經成為了一尊尊雕像一般,一動不動。
這個時候,慕容瑾也不好打擾別人陷入悲傷的情緒,隻好乖乖地站在一邊。上下眼皮已經開始不停地打起了架。
就在她幾乎快要睡著了的時候,耳邊,皇後的聲音又再次響起:
“瑾兒,你今兒是去哪裏了?洛陽宮,說起來也不過就是巴掌大的地方,怎麼到處找,都沒找到你?”
沈碧茹終於提起了這件事,慕容瑾也一驚,早已從昏昏沉沉中蘇醒了過來。幸而她早已經想好了說辭,這會兒才不至於手忙腳亂。
她微微頓了頓,便跪在了地上,滿臉的歉意:
“瑾兒不孝,讓父皇母後擔心了。瑾兒今日在錦繡苑呆著無聊,想說出去走走,轉轉,順便也熟悉一下。畢竟,瑾兒自進宮後,除了儲秀宮、禦花園和孔雀台外,其他地方基本都沒有去過。所以想去看看。聽母親說,洛陽宮很大,可是沒想到居然會有那麼大。
開始還好,到處都很新鮮,而且每個地方都很漂亮。可是走著走著,卻忘了自己走到哪個方向。宮裏的好些地方又都差不多,所以......”
慕容瑾委屈地吸了吸鼻子,低垂下的頭更是顯得她自責無比。
沈碧茹卻破涕為笑,嬌嗔道:“你這傻孩子,出門怎麼都不知道帶個丫鬟太監啊!在自己家裏迷了路,若是說出去,恐怕要被人家笑掉大牙了!”
慕容瑾更加的委屈了:
“瑾兒以為,自己不會迷路的......而且,那些丫鬟在身邊,老是礙手礙腳的。本來帶了意兒的,可是意兒是隨瑾兒一起進得宮,對宮裏也不是很熟悉。後來就先遣了意兒回來報信。可意兒畢竟也是不熟悉路,我們走的地方又比較偏僻,到後來,都不知道她走到哪裏去了。我就自己往回走,可是越走越不知道是哪裏,幸好碰到了前去尋找的小花子,否則,母後,瑾兒怕是就見不著您了......”
慕容瑾說著,委屈的眼淚已經掉了下來。她哭訴著,將身體趴在沈碧茹的膝蓋上,那副梨花帶雨的樣子,著實讓人十分的心疼。
剛剛因為妹妹而心情鬱悶的司馬景,從見到那道倩影走入大廳開始,便一直將目光投注在她的身上。
他無法理清楚自己的情緒。看著她,見到她平安無恙,一整天的焦急都已經煙消雲散。甚至,肚子裏準備了一整天的責罵,也全都化作了滿腔欣喜。
他不喜歡慕容瑾,應該說,他不喜歡眼前的這個女子。可是,心為什麼卻不由自主地隨著他的喜怒哀樂而變化?為什麼連腦海中的情緒,都不受自己控製?
剛剛聽到她失蹤的消息的時候,他以為自己會不在乎,他以為自己來這裏隻是因為父皇和母後要他來,隻是因為,這個女子是他自己求來的皇後,是他毀了她本該自由的一生。他是心懷愧疚的。
可是,等了她一天,心卻越來越焦躁。即便去看了恬兒,心裏卻依舊牽掛著她。如今終於看到她安然無恙的出現在自己的麵前,滿腔的擔憂都化作了欣喜,那種突如其來的欣喜,甚至讓他有些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