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簡單的消毒又穿上了朱大夫遞過來的外套,深呼一口氣給自己打氣:“好吧,那我就開始了。”
在此之前,我的臨床經驗也算是豐富,從我手裏迎來送往的傷兵也不在少數。可是刀子落在曹遇安肩膀的那個刹那,我卻切切實實地靈魂出竅了。我看見自己的雙手很沒出息地微微顫抖著,臉部表情也因為緊張而顯得扭曲。我努力地平複了自己的心緒,鼻尖縈繞的血腥氣瞬間把我拉回到現實。我努力地把曹遇安當做是最普通的傷患,賭上了自己多年以來練就的技術,在朱大夫和春生的瞠目結舌裏完成這台不大不小的手術。
不多時朱大夫的助理也順利趕了回來,在我的指導之下將血漿注入了曹遇安的體內。看著曹遇安的臉色一點點恢複,我的心也慢慢歸了位。
我鎮定地慢慢洗淨手上的鮮血,又對朱大夫說:“我能做的隻是這樣了。很可惜我要的藥連西醫診所亦是短缺,若是去黑市買,大多數時候還是有價無市。您看有沒有什麼中醫的法子能夠防止傷口感染惡化,又能幫助他早點痊愈的?”
許是被我剛才手術時的專業所震驚,朱大夫用的是一種謙虛甚至謙卑的態度小心翼翼地答道:“老夫上數三代都是行醫之人,這麼些年也積累了一些不外傳的秘方。雖然老夫外科手藝比不上姑娘,但要說到這瘡藥和調理的手段倒也不遑多讓。”
我瞧他的樣子,似乎已經完完全全拜倒在了我的手術刀下,也相信短短半小時的手術卻讓他對醫學和醫術的理解產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我慈祥地笑了笑,誠懇地安慰他:“我哥哥就交給朱大夫您了,相信您一定可以妙手回春的。”我對於綁架者仍舊耿耿於懷,於是又告訴他們:“你們曉得日本人最忌諱槍傷,搞不好要被懷疑是抗日分子。所以今天的事情請千萬要保密,這可關係到我們大家的性命啊。”
朱大夫和春生一臉迷茫,可或許是被我的情緒所感染到,於是很有默契地點了頭。
朱大夫又再次查看了昏迷不醒的曹遇安,臉上的深情更加凝重:“曹先生的狀況不太好,現在已經發起了高燒,也不到傷口是不是感染了。春生這就隨我回去抓藥,可不能讓傷口進一步惡化。”
春生立刻便應了同他一道出去,我想著說不定現在綁架者還在四處找我,倒不如就在這裏先待著,等到風平浪靜了再回去。隻是母親要是見不到我,難免會擔心。到底有什麼好辦法能向她報平安,又不會引起綁架者的注意呢?!
我一拍腦袋,突然生出一計。我將母親送我的手表摘了下來,又從屋裏尋了筆墨給母親寫起賀表來。我在信裏表示這枚手表是送給母親三日後四十五周歲的生日賀禮,而信的落款則是深仲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