診所原定的關門時間是五點鍾,但沈叔叔看了一眼門口排起的長龍,最後還是決定把大家的病看完才走。於是乎這一拖又是差不多兩個鍾頭。到了快七點的時侯,我餓得已經快前胸貼後背了。沈叔叔看了看奄奄一息的我,很豪爽地說:“然然你是餓壞了吧?這樣子,我帶你去新開的法國餐館吃大餐。”
我有些不好意思,於是假惺惺地拒絕他:“媽媽說你看病總是不收錢,這家診所開到現在幾乎都是在倒貼錢。你就隨便請我吃點什麼好了,要不就去滄浪亭吃蝦仁麵好了,經濟又實惠。”
沈叔叔聽了卻哈哈大笑起來:“哦喲,不得了,然然長大了,知道要節約了。”他拍拍自己的衣袋:“你放心好了,吃飯的錢我還是有的,不用節衣縮食那麼可憐。”
沈叔叔果然是說話算話,到了餐廳他二話不說就點了我最愛的四道晚餐:“我知道你是肉食動物,萬一不給你吃飽,以後我在佩佩麵前就再也抬不起頭來了。”他等到侍者走遠了,突然轉過頭來問我:“然然,我瞧你一下午都心不在焉的,說吧,找我有什麼事兒?”
我撇撇嘴,這事還真不是很好開口:“倒是沒什麼大事,隻不過有個問題困擾了我好久,我思來想去怕是隻有來找你求救了。”
沈叔叔挑了挑眉毛,似乎是對我的話很感興趣:“哦?你倒是說出來讓我給你分析分析。”
有那麼一種人,你隻要注視著他的眼睛,就會無比心安,你就願意敞開自己的心扉,把自己的心事都同他說上一說,沈叔叔無疑就屬於這一種人。於是我把水清打聽到的事和自己的猜測一股腦兒地告訴了他,同時又十分鄭重的重申了自己的擔憂:“我和朋友們說了,可他們都不信,他們竟然還覺得日本人不敢做出這種事情。可您想想,他們在南京殺了整整幾十萬人,他們有擔心過什麼國際輿論麼?他們有想過自己的做法太過殘忍麼?”
沈叔叔托著腮思考了許久,深黑色的眼睛就像是夜色裏深不見底的海麵,泛著層層的幽光:“從技術層麵來說,你的擔心很有道理。日本人的野心有多大,他們的手段就有多狠。可是這正應了一句古話‘人心不足蛇吞象’,他們空有野心,可是畢竟是個島國,人力和資源都有限,所以肯定得想出一些損招才能確保自己在這場戰爭裏頭獲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