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中西女中設置的課程不但豐富全麵,而且學術性和實用性兼長。就比如學校的體育課規定同學一定要學會騎腳踏車,學不會體育課成績就不及格。當然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體育課不及格還畢不了業。想想後來的學校為了應試教育,不僅大大縮減了體育課的時間,同時也把學生們培養成了嬌生慣養、骨脆膚柔沒有行動力的“廢物”,也想起來也不失為時代的倒退了。
進入高三以後,我明顯地感覺到學校的生活比以前更自由了。我們在課餘時不僅可以在宿舍接聽電話,信件也不用經過教務長中轉,連宿舍房間也可隨意布置。衛二月的壯舉和悲慘遭遇在學校裏不脛而走,連素不相識的同學和老師也送來了祝福和禮物。
衛二月臉上的笑容在這段時間裏變得越來越多,我清楚她心裏因為創傷而凝固起來的堅冰正在漸漸融化。她已經開始正常地參加校內的各種正式和非正式的活動,並且努力地融入其中。雖然有時有些邯鄲學步的可笑有時候又有些僵硬不自然,但隻要她下了決心,未來便會有無限的可能。
我自從上一回陰錯陽差與顧作言和時譯之的秘密任務擦身而過以後,生活又重新回到了波瀾不驚的狀態。中國人向來是生存能力最強的民族,戰爭打的太久,人們似乎也就對周遭惡劣的環境習以為常了。隻要還有一條命,還有一瓦遮雨,就能夠挺過來,重新拾回自己的生活。
街上做生意的人、買東西的人絡繹不絕,要不是時不時傳來的炮聲和空氣中彌漫不去的硝煙味道,幾乎就要和戰前一樣了。今天的天氣不錯,又正好是禮拜天,我便推著衛二月出門散散心。路邊的金桂香氣馥鬱,梧桐也轉成了金燦燦的顏色,至於楓葉更是燒成了一把火。秋天雖不像春天那般姹紫嫣紅,但卻有一種油畫般的美,好像那濃得化不開的豔色要從畫麵裏頭迸出來似的。
衛二月也是高興,她一高興最直觀的表現就是話多,由此可見她是真的慢慢康複了。我陪她逛了幾家店,最後買了一支玫瑰色的法國唇膏送給她作為十八歲生日的禮物。我向她講起這些日子以來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就像是好萊塢電影一樣環環相扣、驚險刺激,過去十幾年的經曆都沒法與之相提並論。
衛二月雖然有些提心吊膽,可更多的卻是深深的羨慕之情。她說:“人這一生要是能有這麼一段經曆,也就無憾了。等老了的時候坐在搖椅上慢慢搖,也有數不清的回憶可以用來消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