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顏聽著說著咬著唇,低低的嗚咽了起來,她是有多久沒有這麼哭過了,她重生一世從不敢哭,哭是懦弱的,她不能懦弱,她不允許自己懦弱。
剛才見了舅舅和外祖母的時候,無顏也沒有這麼肆無忌憚的哭,但是在這個前世不喜他的大哥,說出那句我信你的時候,她忍不住想哭,忍不住難過。
她何德何能,能換來這句我信你,大哥不知道他做過什麼,她的出現曾讓他的一家麵臨什麼!這一世是她偷來的,偷來贖罪的,如果這些深愛著自己的親人,知道她前世做過什麼,該恨死她了吧!
輸了自己,賠了所有人一生,她憑什麼想著這一世,能贖了上輩子的罪,得這一句我信你。
看著無顏明明隻是低低的哭著,但是哭聲裏的悲拗讓他動容,一向少年老成的歐陽永誌,也是亂了手腳,不知如何是好。
眼前的人,像沉浸在什麼過往裏走不出來,眼神破碎的讓人心慌,明明站在她的眼前,那雙眸卻透不出一絲自己的樣子,滿滿的都是絕望,歐陽永誌手忙腳亂的,也顧不上用手絹了,抬起手用自己名貴的衣衫,一邊給無顏擦淚一邊安慰:“大哥錯了,大哥知錯了,顏兒莫哭了,要不顏兒打大哥吧,快別哭了,你打大哥吧。”說完真的抓起無顏的手,往自己的身上招呼。
感覺手下的觸感,無顏才醒了過來,忙停下手,拿出自己的絲帕,仔細的擦著臉上的淚痕,隨後揚起一個燦爛的笑臉道:“是啊,我有家人了,我有家了。”心裏淡淡的升起暖意,家,多麼美好的詞彙,她以為她是不該存在的異類,卻還有人把她當做家人,這就夠了。
在心裏默默的接了句,她有了很多,但她不能依靠,不能擁抱,不能奢望,她不配,死去的無顏和現在的無顏都不配,她不圖再活一世,圖的隻是這個能贖罪的機會,還了前世!
歐陽永誌看著自己眼前的笑臉,笑的那樣美好,說出來的話那樣輕柔,卻是讓他更是心疼,小小的人兒靜靜的站著,他卻總感覺她小小的身體裏,藏著深深的絕望,眉間嫣紅的花朵,似是豔紅的染了血,深深的沁在明豔的小臉上,連風吹過衣衫,飄散著的腰間的絲帶,似乎都揚著憂傷,散著絕望。
她這個樣子,到底是什麼支撐著她活著了,不由想起無顏說的話,我會活著,我要活下去,我會活下去,我必須為了活著而活著,我,不能死,不能再死。
莫名其妙的話讓他驚慌,好似眼前的人,會突然隨風而逝沒有蹤跡一樣,他不會讓她再受傷,他會保護她,歐陽永誌在心裏暗暗發誓,隨著緊跟著無顏也走了出去,再沒有來時的抵觸。
他們沒看見假山後,依舊透出的悲痛的視線,久久不曾離去。
無顏回到了正廳,張著手臂朝著外祖母撲了過去,老夫人一看直直撲向自己的粉色小人兒,也不顧在場的賓客,伸手就抱在了懷裏,怕傷著了外祖母,無顏到外祖母跟前,是收了力道的。
跟進來的歐陽永誌看著這一幕,心裏更是不好受,隻得轉身走了出去,怕被人發現他的情緒。
老夫人笑言道:“瞧這丫頭,一點正型兒都沒有,哪裏有一點小姐樣子。”話裏透著責備,語氣可是一點責備都沒有。
無顏剛要說話,外麵小廝傳了一聲,“楚王爺來了。”剛說完,隻聽一聲嬌俏的聲音傳來:“外孫女給外祖母請安了,祝外祖母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緊接著又一聲,楚王道:“小婿來遲了,母親莫怪。”禮成起身時,看著老嶽母懷裏的少女,一愣,感覺一陣熟悉,不作想讓人上了壽禮,一株半人高的紅珊瑚抬了上來,價值連城。
一揮手,歐陽老夫人,就命人抬了下去,“恩,收著吧。”
楚王一陣尷尬,不知道怎麼惹了這老嶽母,這麼看自己不順眼了。
在場的都是人精,當然也看出來了,這歐陽老夫人似是不待見這個女婿,楚淩雪也感覺出來了,自以為是的湊上前,“外祖母今日大壽,這精神也越發好了呢。”才看見老夫人懷裏一人,一怔,繼續上前要站在老夫人身側。
“楚二小姐客氣了,這聲外祖母老身可夠不上。”看也不看楚淩雪。
此話一出,楚淩雪就那麼站在原地,往前走不是,往後退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