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小子,老夫今日前來,所為之事,你也心中清楚。”
“如今,七日之期已到,那騰雲令,便交與老夫吧!”
正色收神,席褚輕言出聲,雖是和顏悅色,卻多了幾分超脫凡俗的淡漠。
“席長老,當日有言,我交出騰雲令,你得將我妹妹,收為門下弟子。”
輕撫胸口,自衣衫中,取出一塊通體雲白,布滿祥雲的翠玉,感受著手上的清涼,李牧抬起頭,神色鄭重的,看著置身雲端的席褚。
“你這小子,既然得到了騰雲令,流雲宗自會滿足你一個願望。”
“一個弟子身份,相較於流雲宗的顏麵而言,著實是不值一提。”
“你這般煞有其事的模樣,委實有些多餘了。”
淡然一笑,席褚的左手,臨空虛托,本在李牧手中的翠玉,閃耀出皎潔的光芒之後,失去了蹤影。再出現時,已是到了席褚的手中。
“如此,多謝席長老了!”
抱拳躬身,李牧恭敬的行禮,語氣也是十分的誠懇。他長出一口氣,好似了了一樁莫大的心願一般。
“李牧小子,俗緣已盡,自行保重!”
話落,席褚右手輕揮,一道赤紅之光,瞬間籠罩住了,李牧一旁的李瑾;待她有所反應之時,已是來到了席褚的身旁,隨著席褚一起,化作了流光,消失了蹤跡。
“對不起?我嗎?”
“傻妹妹,你真的以為,你翻看騰雲令,我不知道嗎?”
目視北方,凝望著那早已消逝的流光,回想起李瑾離別時的眼神,以及那朱唇輕啟,卻未聽到聲音的話語,李牧麵容含笑,淚水卻從眼角滑落。
“數年的疏遠,故意露出的騰雲令,我所做的一切,為的就是,此刻的離別,你能少一些留戀。”
“也為了你,能夠斬斷我這一段俗緣。”
“妮子,自此之後,你我兄妹,仙凡永隔,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啊!”
呢喃出聲,帶著些許哽咽,凝目看著,住了七年的茅草房,與李瑾共同生活的點點滴滴,一一浮現在了眼前。從李瑾的嚶嚶學語,到與李牧相互拌嘴;從嚼碎了喂她食物,到與李牧爭搶烤肉;一切的一切,都曆曆在目,好像昨天一般。
“妮子,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為兄或已不在人世。。。”
“這枚儲物戒指中,有我數年來的積蓄,於你進階蛻凡大有裨益。。。”
行至房內,自牆角取來筆墨紙張,吹去上麵落滿的灰塵,李牧飄然落筆,神情哀傷。那輕抿的嘴唇,嘴角更是溢出了縷縷血絲,滴落在紙張之上。
“妮子,你之所修,異於常人;雖有氣韻,卻未曾煉體蓄力;與人交手,切勿意氣用事,應避其鋒芒。。。”
“那流雲宗中,有流雲幻法,於身法中亦數一二;如能修習,當為一大助力。。。”
“此間事了,為兄再無牽掛,望你好生修行,得入登天之境。”
“兄,李牧,絕筆。”
一字一言,輕聲呢喃,當最後一字落下,李牧愣神許久。自懷中取出一枚通體褐色,猶如藤蔓編織的戒指,李牧稍作輕撫之後,便連同書信一起,放在了床塌下的暗格之中。
“七年了!”
看著暗格之中的大小物件,皆是李瑾的心愛之物,李牧一一輕撫,再度失神。而他的如墨長發,逐漸蒙上了一層霜雪,化作了一頭銀華。
“這一世,路在何方?”
輕輕甩頭,擦拭掉嘴角的血跡,拂去眼角的淚痕,李牧回到院中,凝視北方許久。
悄然轉身,離開院子,緩步南行的李牧,漸行漸遠。可顧盼流連之間,卻是心有千般不舍。但他心中清楚,若是不予離開,他的妹妹李瑾,定會回來尋他。到時候,俗緣纏身,李瑾的仙道一途,又憑添了幾分波折。
更何況,今日之事,以那鄭家之能,定會知曉。到時候,李牧這個假冒的世家子弟,也會被鄭家得知。若是那鄭家家主,因此惱羞成怒,再度尋來,李牧自認無法抵擋,隻能任人宰割。
如此,李牧心有所思,無心他顧。自是覺不得時間的流逝,也不知自己去往何方。
他低首前行,餓了便去摘些野果,渴了便飲些露水山泉。直到摘了三次野果,喝了五次露水山泉,李牧已是置身一片樹高林密的森林之中。
“我好像。。。”
“迷路了!”
一聲輕響,看著麵前那兩人環抱的大樹,李牧揉了揉,隱隱作痛的額頭,呐呐無語。他茫然四顧,滿眼的灌木樹叢,實在是辨別不了方向,也想不出自己的所在。
“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