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了解你心裏的那個小孩,不放棄每一本書訪小魯文化事業股份有限公司執行長沙永玲(1 / 3)

了解你心裏的那個小孩,不放棄每一本書訪小魯文化事業股份有限公司執行長沙永玲

出版線上

作者:何永芳

需要怎樣的經曆才能徹底理解一代人的理想,以及他們在數十年裏為堅持理想而付出的努力?也許,不需要什麼樣的經曆,隻要透過幾天的資料梳理和一個半小時的電話交談已足矣,可重要的是,當聽了他們這麼多的陳年往事,忍不住神往屬於他們那一代的文化氛圍和人生理想。“時代的遭遇,使得某些人擁有某些麵孔。”神往完了,帶著對正能量的萬分感激,剩下的大概就是反思當下,反思自己,究竟要自我塑造或被塑造成什麼樣的麵孔了。

小魯文化事業股份有限公司成立於1986年,是一家致力於推廣兒童人文史地教育理念及文學教育的出版社。“小魯”取自社長陳衛平的父親——陳立峰先生的別號,也意指一代出版人的文化理想,即“站在山頂向前望——看到了江河海洋,看到了平疇綠野,看到了無垠的浩瀚宇宙,看到了好久好久以前的世界,看到了好遠好遠以後的未來……”

受訪者沙永玲女士,現為小魯文化的執行長,小魯文化的發展與她的出版經曆密不可分並相互影響。沙女士說:“如果不做出版,我不知道還能做什麼。”一個人堅持做一件事情一定有特別的原因。她侃侃聊起小時候的經曆,那些與她從事出版、選書策劃息息相關的往事,以及那些陪伴小魯文化不斷接近夢想的勵誌故事。

與做童書相關的生命體驗

沙永玲將自己從事出版的緣由歸結為生命經驗。三歲的時候,母親病逝,沙永玲對生命的第一印象是《穆斯林的葬禮》,這也是造成她年幼時性格孤僻的直接原因。所幸,父親對她很寵愛,總是盡量抽出時間陪伴她,實在沒法照顧她的時候,便讓她從收音機上聽兒童劇。其中讓她印象最深刻的是《綠野仙蹤》,幼年的她像是找到心靈依托,沉迷於這個故事。可是突然有一天電台不再播了,她大發脾氣,父親沒辦法隻得從書店買來這本書,與女兒一起共讀,反反複複讀了兩三年,數不清讀了多少遍。

這個特別的經曆,讓沙永玲在後來做童書出版的時候仍感觸良多。她常常跟孩子的父母們說,通常大人們會低估小孩的感知力,事實上孩子的感受力和對命運的感覺,有時比大人還敏銳,她甚至覺得自己在幼兒時期的某些心態是個成年的老靈魂,經常一個人傷春悲秋,覺得人生愁苦。在那麼小的時候所感受到的,現在依然清晰如鏡。因此她後來推廣親子共讀期間也特別強調,說故事的技巧其實沒那麼重要,重要的是那些陪伴,它會讓孩子與父母之間有很深的連結。孩子有一段時間沉迷於某個故事,倒不如說是孩子沉迷於父母的陪伴。

小學高年級時,沙永玲開始看《基督山恩仇記》,報複的題材深深吸引著她,讓她覺得人生中的恨能一一得到抒發是件很快意的事。可是,十歲的小孩哪來這麼多恨,直到長大後她才意識到那是先天帶來的、對人世間不公平的不滿,這樣無來由的情緒在書裏得到很好的紓解,這是她意想不到的。長大後她最終去做童書,也是因為小時候的經曆在後來的出版過程中一一印證。“書的好處在於,如果有一些內在情緒是你不能掌控的,當你是孩子時,隱隱約約有一種本能,可以從一本書裏得到答案,盡管這個答案並不明顯是什麼。”

因為很小就開始記事,沙永玲對小時候細瑣的事情仍印象深刻。成年後的她觀察到,好的作家都有這樣的特質,雖然她沒有往寫作的路上發展,但一直對寫作感興趣,而後來她一眼就可以看出一個人是否適合寫作,原因也在此。台灣很多有名的作家的第一本書便是在沙永玲的手裏蘊育出來的。大家好奇為什麼她能發現這個人有寫作的潛能,其實是因為她看到作者對自己童年和生命有很深的體悟,這幾乎也是作家本身很重要的特質。

“我為什麼會成為這樣一個編輯?其實都是基於我成長的環境經曆了從大陸到台灣的文化衝擊、後來的家庭變故,以及我對這個社會的思考和應對。我想要做的書,是以我過去的經曆來告訴未來的孩子,希望他們知道麵對未來的時候需要解決的問題是什麼。一個編輯對社會是有深刻理解的,這個理解來自於他自身的家庭和他本身所想,這些是連成一貫、密不可分的。”沙永玲說。

“童書需要討論到國家大事那麼深刻麼?”

小魯文化的出版品中,最讓沙永玲引以為傲的當屬《寫給兒童的中國曆史》和《寫給兒童的世界曆史》。

《寫給兒童的中國曆史》是小魯文化的開山之作。1983年,陳衛平與幾位朋友本著“閱讀造就才華,曆史使人智慧”的理念,花三年時間編寫並繪製一套十本的《寫給兒童的中國曆史》。書的編著期間沙永玲隻是一個旁觀者,以當時的她看來,一開始做出版就選擇曆史這個大冷門的題材,加上當時的台灣還沒有解嚴,出版題材上不像現在這麼自由,這種情況下僅憑理想幾乎是不可能的;再者,這套書以小學生為閱讀對象,當看到陳衛平與同仁們討論到書中內容涉及中國外交問題、領土問題的時候,沙永玲是持懷疑態度的,童書需要討論到國家大事那麼深刻嗎?孩子長大後會麵對這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