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百花一宴在鴻門(1 / 1)

明月清朗,疏雲淡霧,望眼眺去月中隱隱綽綽,真似是有蟾宮美人。

想真要蟾宮折桂自是人力不可違,可東都卻有這麼一個溫柔鄉卻是比月宮更讓男人向往。那自然就是美酒佳人雲集的雲想衣裳花想容的露濃樓。

露濃樓的第一大好處便是它是煙柳之地,是青樓——換言之,是有錢就能進去的地方。比起虛無縹緲的月宮仙境,這裏,豈不是更讓男人流連?要說今夜的露濃樓,委實比一般時節熱鬧的多。原因就是每一年的春意最濃之時露濃樓都會舉辦一次“花宴”。

何為“花宴”?說白了逃不過香酒美人四字。露濃樓有個規矩,這一年一度的花宴卻不是靠著錢財隨隨便便誰就能參加的,得有“賞花帖”。樓裏每年發出九十九份賞花帖,邀請文人雅士、各行富商、江湖豪傑、甚至還有朝廷高官,宴上自然少不了鶯歌燕舞、絲竹對曲,更有吟詩對弈、潑墨書畫,但最讓人期待的莫過於可以見到傳說中露濃樓的真正主人——號稱天下第一美人的樓主。傳言這位天下第一美人性格怪癖,極少露麵,每年的花宴都在重重屏風後就宴,說是隻接見有緣人。可自從三年前這位天下第一美人接手露濃樓以來這所謂的有緣人卻從未出現過。人性使然,越是遮遮掩掩朦朦朧朧就越是挑人心癢,傳來傳去,這天下第一美人的名號居然被這位從未露過臉的樓主穩穩摘得。

再說這頭,露濃樓五色綢緞掛飾的門前人頭攢動,絡繹不絕。收到賞花帖的人滿麵春風的進了樓,沒有收到的人隻好不甘地放慢腳步往裏探望,好似能窺得一線春色似的。這人群中卻有那麼一行人,身上散發出的出眾氣質讓人無法忽略。

“言公子……我們……我們真的要進去啊?”其中一個書童打扮的“男童”麵露難色,略帶稚氣的臉頰微紅有些猶豫地問。

被問及問題的是一身青衣的高挑秀雅的少年,衣袍的顏色很暗,淺淺可看到下擺處用更深一色的線細細繡著雅致竹葉花紋的滾邊,做工很是精巧。麵對“男童”的問題少年倒也不急著回答,低頭淺淺牽起了嘴角,那笑容頗有點風流少年的佻達,下巴微微抬起轉眼去看露濃樓的招牌,眸子如星河燦爛般璀璨,看不清意味。

“怎麼?莫不是你怕了?”另一人倒是搶先一步結果話頭,跳到“男童”麵前,嬉笑道。

“……誰、誰怕了?你怕我也不怕!”“男童”跳腳道。

“思畫,既來之則安之,不要胡鬧。”另一位素衣“公子”身材稍矮些,輕咳幾聲道,“還是快快進去罷。”

“趙姑娘說的是,遲到總不是做客之道。”先前那位青衣公子開口道,話間便提步進了樓,把請帖交給守門的侍從,隻聽一聲吆喝便有一個十一二歲的小童來引路,“江南鬱家一行到——”

是的,那幾人便是言淺之一行。南宮為他們做了易容,偽裝成江南絲綢世家郗家混入花宴。除了他們,言淺之還安插了不少手下易容成花宴的客人進入露濃樓。

進了樓先是一幅巨大的屏風擋著視線,屏風上一幅百花爭鳴圖,色彩濃鬱香豔,初看不見有什麼特別,若進一步看就能發現這描畫細致的圖竟是一針一線的刺繡,屏風怎麼也有八尺見方,其做工可見一斑。屏風兩邊各有兩隻巨大的青花瓷瓶,色白花青的鯉魚躍然於瓶身,一看便是上品。瓶中插著長長的孔雀翎毛,閃出幽蘭色的光。

繞過屏風就是一覽無遺的前廳,中央鋪著猩紅色的波斯地毯,炫目的繁複花紋。

“四位請這邊。”引路的小童紮著兩個髻子,年紀雖小但毓秀的氣質還是從一雙巧目裏透出,她微微欠著身子讓言淺之一行從右邊的木質樓梯而上。

這時樓裏已聚了不少人,南宮央司迅速地掠過二樓一間間用竹簾隔開的雅座裏的人,竟認出了不少有頭有臉的人,再次暗暗感歎露濃樓的排場和影響,同時也更警惕了一分。南宮央司出神期間他們已走到了屬於自己的雅座,小童退下,上來了清秀的侍女奉茶上點心,紅木桌上很快擺滿了各色小吃,茉莉花茶的香味也一下子溢開來。言淺之對著侯在一邊的侍女們擺擺手,“你們下去吧。”

趙梓素率先拿起一塊糕點放到鼻下一嗅,眉頭微皺:“有一股不尋常的味道,一時間倒是看不出個究竟……大家還是先不要動它們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