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柒。”筱枝緊緊地抱著夕臥,輕輕拍著她瘦弱的背,“我知道你是埋怨李將軍用你交換權勢,我也知道你嫉妒李朝齊受到府裏眾人的喜愛。浮生也說過,你和令尊的心結不是一兩日可以解開的,可是他畢竟是你的親哥哥。小柒,無論如何他們都是你在世間的親人,是有血緣關係的,世人說‘虎毒不食子’,縱容李將軍用你交換權勢,可當初保你性命的也是他呀。你要慢慢學著感恩,哪怕他傷你萬分,隻要他有幫你一分,那你就該窮盡今生來報答他,況且如果沒有他,哪還有你的存在呢?”
夕臥聽著筱枝的話,想到了師兄信裏的話:勿到黃泉相見時,方悔當年仇怨深。難道說隻是因為他給了我生命就要對他感恩戴德嗎?就算他沒有盡到父親該盡的職責我也要報答他嗎?夕臥頓時矛盾起來。
“你這小丫頭是聾了還是啞了?好歹還是給我回句話呀。”筱枝見夕臥一言不發,扳正她的肩膀,讓她麵對自己。筱枝的雙手觸及到夕臥瘦弱的骨頭,頓時磕著手了,筱枝忍不住罵開了,“你已經過了及笄的年齡,能不能懂事一些?想想至今還困在千機閣的浮生,你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可知浮生會多心疼?你這樣怎麼對得起一心為你操勞的浮生!”筱枝的情緒激動起來,說完後,心髒傳來的痛楚令她再也無力抓住夕臥的肩膀,她捂住心口,痛苦地弓著背,像一隻垂死的蟲子,蜷縮在凳子上。額頭已經布滿了細密的汗珠。
夕臥趕緊封住筱枝的周身大穴,掏出隨身攜帶的止痛丸給她服下,然後抓起筱枝的手腕,為她把脈。片刻後,夕臥眼裏露出驚訝,她捧起筱枝的臉細細的觀察,而後淡淡的問道:“你服用了長生果?”
已經止痛了的筱枝釋然地笑了笑,滿不在乎地答道:“你難道還不了解天師那個老女人啊?她怪我闖入千機閣,趕也趕不走我,就用她那下三濫的手段毒了我。對待我這樣不老的樂奴,她還能有什麼辦法。”
“師兄知道你中毒的事嗎?”長生果的毒夕臥是知道的。妙手鬼醫告訴她,長生果食之有返老還童的功效,但不到一個月就會毒發身亡,如果不想死就要繼續吃來減輕服食者的痛苦,然而就算是繼續吃,最多不出三年也會死去。剛才夕臥細細查看了筱枝的麵部,確實有返老還童時麵部死皮脫落的痕跡。想必,天師一定是在筱枝的飯菜裏加了長生果。
“哈,這小毒又死不了人,告訴他幹什麼?”筱枝笑得很燦爛,“樂奴哪有那麼容易死啊?何必給他徒增煩惱呢?”
夕臥看著倔強的筱枝,心裏暗歎一聲,這長生果之毒是很難解的,妙手鬼醫這些年一直在研究天下各種奇毒的解藥,唯獨這長生果之毒,讓鬼醫很是惱火。而從剛才的脈象看,筱枝服食長生果已有兩年,她僅有半年可活。
“筱枝姐姐,鬼醫或許有辦法幫你解長生果的毒,你帶著我的玉佩去見鬼醫,就算他無法治愈你的病,也能延長你的壽命。”夕臥說完解下頸上的黑玉,“這是黑龍沼澤深處所產的千年辟毒石,現世的僅有這一塊。這本是鬼醫的東西,他認得。”
“小丫頭,這種好東西,你就自己留著吧,給我做什麼?樂奴是本體在,我們就在;主人活著,我們就活著。哪裏用得著這辟毒石。”筱枝推開夕臥的手,笑嘻嘻地拒絕。
“你中長生果之毒長達兩年之久,最多還能活半年,若再不去找鬼醫,待到毒發之日,就算是鬼醫也救不了你。”夕臥硬生生地把辟毒石塞到了筱枝手中。
這是筱枝認識夕臥以來第一次見她如此強硬,驚訝了片刻,轉瞬間又是滿臉笑容,“半年之後,浮生就可以從千機閣裏出來了。這最後半年我如果離開了,浮生要怎麼過?你不知道浮生離不開我嗎?”
“這世上沒有誰離開了誰活不下去,終究是自己的命最重要。”夕臥淡淡地開口。筱枝這麼愛浮生,可是他們有結果嗎?筱枝就剩下半年的壽命,而浮生卻毫不知情,夕臥想著就煩躁起來,這些人為何都不會自己想想呢!夕臥不耐煩地說道:“好歹你也把辟毒石留在身上,壓製你的毒!”
筱枝正想著開口拒絕,卻被夕臥打斷,“不要再說了,你知我不喜歡多話,你若再多言,我會生氣。”
筱枝悻悻地握緊了手裏的辟毒石,隻好恭敬不如從命了。她知道夕臥極其沒有耐心,和她在這件事上糾纏了這麼久,確實是破了夕臥的例。
夕臥見她不再回話,就轉身把了把李將軍的脈,“心脈算是護住了,隻是這心病還需心藥醫。我要去把李朝齊的靈魂帶回來。”
“你已經知道是誰牽走了他的靈魂了?”
“我能感應到他在沿海。”夕臥起身往外走,“正好,我帶著將士們去平定沿海流民起義,這樣也好為我接管李氏軍團打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