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契機(1 / 3)

“哼……”

被殘留在鬼魂錄裏麵的怨念糾纏著的孟羅微微揚起嘴角,哼笑了一聲。

“他不該隻留下我。”

寨樓上,紅花又重複了一遍。

蠍子目不轉睛地盯著紅花,眸子裏漸漸地映入了一片綠意。

待蠍子醒過神來,感覺自己身處夢中,手腳乏力,呼喊不能。隻是耳邊蚊蟲嗡嗡作響,這讓他還能覺著是盛夏時節。他朝四周環望,自己竟處在連綿大山之中,他腳下踩的是山,眼瞅的對麵是山,就連雲層裏麵都是山。

就在他迷茫之時,山溝裏傳來嫋嫋炊煙。他朝著炊煙的方向摸索,看似很近,著實翻了一個山頭才讓他瞅見源頭。

山穀裏緊湊拚搭著幾十戶人家,遠遠鳥瞰,房子都蓋的是黑瓦。連接山穀有一條像溝一樣的路繞著幾道山延伸向遠方,道路又細又長,若是沒有看見山穀裏的人家,遠望的人一定不會聯想到那是一條道。

“哥哥,那些人為什麼要找咱爹?”

一個女孩銀鈴般的嗓音從某處傳來,蠍子正想摸索聲源,一轉身一個小女孩竟出現在他麵前了。女孩穿著紅花布衣裳,胸部微微隆起,從個頭和外貌上看差不多有十二三歲的樣子;她衣袖上沾了些草汁青和一些泥土黃,手裏提著一把割草的鐮刀。

“哥哥,你為什麼不理人家?”女孩再次問道。

蠍子木訥地盯著女孩,頓了頓,他愣愣地看看四周並無他人。再看看自己,竟穿著褐布褂子,雙臂肌肉倒是硬實,卻不見他那自以為性感的刺青。他正背著一個尖底背簍,裏麵裝了滿滿一背簍叫不出名的藥草。

“當然是找爹治病了。”蠍子突然回道。

他剛說完,忙捂住嘴,感覺那話來得莫名其妙,竟不由自主地講了出來。想了想,他隻當這是在夢裏,隻好跟在女孩身後聽她所說看她所做。

“什麼病非得在這個季節一起來治啊,他們每年都會得病嗎?”女孩又問。

這時,蠍子又感覺胸口有陣不吐不快的感覺,遂答道:“爹說那些人得的是瘟疫,瘟疫要傳染,隻要我們不碰到那些人就沒事。”

“哦……”女孩想了想又說,“那爹怎麼辦,爹要是病了怎麼辦?”

蠍子聳了聳肩上的背簍係子,笑著回道:“放心吧紅花,咱爹可是天底下最好的大夫,救死扶傷,山裏頭的神仙保佑著他呢。”

唉?

蠍子一愣,他忙把女孩瞧了又瞧,心裏暗自盤了幾個彎。心想自己莫不是到了紅花寨主的夢裏,看到了過去的紅花,這就是她要跟自己講的故事?

小紅花與蠍子一路走一路聊,又順著山坡往山穀底滑,每走一段山坡便能看見一處山洞,堆砌的柴塊把洞口堵得嚴嚴實實的。

怎麼這大山裏也得儲存柴火,堆在山洞裏取起來多不方便,還怕漲水的時候泡朽了不成?蠍子隨便那麼一想,也不作過多思索。

他們滑到穀底進入了人家院子,每家每戶門都虛掩著,牆邊都隻掛了一兩把破舊的農具。他們一直走到穀底中央,一院稍微寬敞些的房屋前才停下。房外土牆兩邊釘著三排木頭架子,架子每一層支著一個大圓簸箕,簸箕裏平鋪著一些藥草,已經晾成呈枯黃的顏色。

“哥哥,咱爹又不在家。”

小紅花一麵說著一麵搶先推開虛掩著的門。

“準是帶著病人去洞子那邊了。”蠍子一麵褪著背簍係子一麵吃力地說。

“我來幫哥把背簍卸下來。”

“這可比你還要沉。”

“那哪能有我沉啊?”

小紅花搶著幫蠍子搭手,豈料那背簍的份量讓她手一軟落在了地上,背簍尖尖的底子在地上也站不穩腳,藥草倒了一地。

“看吧,幫倒忙了吧!”

蠍子竟情不自禁地輕扯了小紅花的臉蛋,差點把小紅花誤認作自己的妹妹小秋了。

然後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心沒肺地笑了。

蠍子頓時感覺心裏一陣酸癢,就像無數隻螞蟻在輕啄他的心髒。

與此同時,紅壤寨寨樓前,曹幕原瞅著一動也不動的蠍子,又看看一言不發的紅花,他心裏是又著急又害怕,也不敢上前去一探究竟。暗自在心裏盤算原地不動最安全不過了,就算紅花很危險,但瞅著人模人樣的她總比跑出去遇上一群讓人毛骨悚然的屍鬼強。

正當他這樣想,西麵院落早已不成人形的瑪依仰頭痛呼了一聲:

“爸爸——”

曹幕原頓時心亂如麻,雙瞳火光雀躍。

寨子裏生起一堆烈火,熊熊的火苗****著幹燥的木柴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添置柴火的人遠遠地將木塊扔進火堆子裏,彈得火星四濺。

火堆四周圍滿了人,男女老少皆有,看上去熱鬧極了。人們的衣著很隨意,並不像是節慶。

“燒,燒,燒……”人們含糊不清地吆喝著。

曹幕原擠在人群中,跟著起哄,連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在吆喝著什麼。

“爸爸,我看不見。”瑪依抓著曹幕原的褲腿喊。

曹幕原一愣,他看看腰間的煙袋,像是明白點什麼卻又感覺稀裏糊塗的。心想莫不是和那會兒一樣,又產生了幻覺。

他一把抱起瑪依,把她托得高高的,好讓她看見人圈子裏麵的場景。

人們突然停止了吆喝,隻見從寨樓方向騰出一條道來,一位胡子花白裹著藍布頭巾穿著針繡坎肩的老人步態緩慢地順著道走近火堆,他身後黑壓壓一小片,看上去是幾個壯漢抬著什麼靠近了。

“救命啊,放開我!”

隨著婦人的呼救聲越來越近,壯漢們的模樣也才越來越清晰。原來他們抬著的不是物品,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中年婦人。

那婦人被綁成大字型固定在竹架上,被四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一人扛著一角抬在肩上。

“大夥兒,附近幾個村寨都在傳著瘟疫,現在就我們這紅壤寨還是一片淨土。”老人義正辭嚴地講道,“可惜咱們寨子裏頭就有人請了瘟神,好在發現得早,要真是把瘟神請到咱們寨子裏頭,恐怕咱們祖宗傳下來的這紅壤寨也是保不住了。”

“寨主,請您老開恩呐,冤枉啊!我沒有請瘟神。”

婦人一麵聲嘶力竭地求饒一麵掙紮,由於她的手腳都被固定住了,她隻能瘋狂地搖晃著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