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占暉
夏天好像是提前來了吧。
幾場雷陣雨之後,整個空氣層都開始燥熱起來,米夏在下午某一堂的化學實驗課上做氫氣驗純的實驗,在緊跟著因為氫氣純度不太夠而引發的一聲尖銳爆鳴之後,聽到了今年的第一聲蟬鳴。
那麼今年的夏天,大概是已經來了吧,隻是二十四節氣上,才剛剛過了清明而已,離立夏還有將近一個月的時間。米夏掀開試驗台旁邊深藍色的窗簾,看向窗戶外麵晃動在樹葉間的陽光,突然覺得好像有什麼大事要發生。
都夏天了,也應該發生點什麼,好讓自己記得住這個高三的夏天吧。僅僅是日日夜夜輪番轟炸的考試和無窮無盡的各類試題,是完全不足以讓自己對這個背水一戰的夏天留下什麼深刻的印象。怕是要忘記了,怕是高中最後一個夏天就要淹沒在題海裏,從而變得平平無奇,這樣的話,以後想起來會很遺憾的吧。
應該,是要發生一些什麼,讓自己把這個夏天,給記下來。
上午用來考試,較之其他年級的學生提前了十分鍾放課,來不及多想什麼,再有遲疑,等到高一高二的學生也放課了,就又要在食堂和他們擠擠挨挨地打菜打飯了。這是課業異常辛苦的高三生偶爾能享受到的特權,沒理由白白浪費掉。所以當老師宣布停筆收卷的時候,教室在十幾秒鍾之內就迅速空掉了,一張被掀上半空的草稿紙還沒來得及落回桌麵,所有的學生就都撤退完畢了,無奈的老師為這人去樓空的景象歎一口氣,開始從每張課桌上收起他們的試卷。
米夏被好友拉著飛速跑出教室,成為了班裏前十個衝進食堂的人。雷厲風行的好友是豪邁兼具潑辣做派,每次都能蠻橫地擠開食堂窗口的其他同學快速打好飯菜,與之相輔相成的還有她每次都能順利穿過公車門口擁擠的人群成為前三個擠上公車的人。
每每都會讓含蓄羞澀的米夏歎為觀止。
比起好友,她隻能乖乖排在隊伍的末尾,默默無語地看著前麵不斷出現插隊的人。
“你應該要主動一些嘛,主動一些的話打到飯菜都熱乎點。”這是好友屢次三番的勸告,“人生主動一些的話,會有很多意想不到的好處。”
隻是生性安寧的米夏好像永遠做不到,她有逆來順受,聽天由命的個性。
因此,在高二的時候,米夏暗戀了大半年的男生終於等不及她可能會有的告白,和另外一個女生走在了一起。事後有聽說其實這個男生一直都清楚米夏對自己默默的喜歡,一直在等著米夏把這喜歡說出來。深深淺淺的遺憾後,她依然保持自我。
吃完飯回教室,米夏從抽屜裏拿出手機,有兩個來自同一個號碼的未接來電。
“誰的啊?”好友探過頭來看號碼。
“不知道啊,是陌生的號碼。”米夏說,“我要不要打回去啊?”
“有兩個的話可能確實是誰找你有事吧,還是打回去看看吧。”
米夏點了點頭,撥通了那個號碼。
“喂。”
“哦,我是某某購物網站的快遞員,你買的書已經到了,你現在有時間麼,過來取一下。”
是上次在某某購物網站買的一些書和CD,那個網站最近在這個城市開通了快遞業務,買的書比從前郵寄過來會快上將近一個禮拜的時間。米夏粗粗估算了一下自己購買的時間,確實快多了。
“有的,我要去哪裏找你?”如果是郵寄的話,就應該是去學校收發室領了。
“我在校醫院門口的空地上,你快些過來吧,我馬上要去下一站送貨了。”
“好的,我馬上到。”
掛了電話,看見好友趴在桌子上睡覺。前一秒還瞥見她在仔仔細細地塗指甲油,明顯是怕自己拖她一起去跑腿而裝睡。米夏咧了咧嘴巴,把手機放進口袋裏,走出了教室。
感覺米夏已經走遠的好友馬上坐起身來,繼續若無其事地往自己的指甲上塗色彩豔麗的指甲油。
米夏跑下教學樓,徑直穿過足球場跑到校醫院下麵,不確定送貨的到底是行人中的哪位,再次撥通了那個號碼。
“喂,我已經到了校醫院,你在哪裏?”
“你看到一輛有兩個銀白色大箱子的摩托車沒,我就站在那裏。”
米夏轉著腦袋看了半天,在灌木叢後麵看到了那輛摩托車以及靠著摩托車上正舉著電話的一個男生。基本確定那就是目的地了。
好像是去見網友一樣,心裏冒出一個奇怪的想法。
“嗯,我看到了,我馬上過來。”
掛了電話才發現自己出來得著急並沒有帶任何證件,小跑到男生麵前,說:“可是我沒有帶證件,怎麼辦?”男生笑了笑,從摩托車旁的兩個大箱子裏翻找出米夏的包裹,說:“不要緊,手機也是能做證明的。”說完把包裹遞給米夏,指著上麵的一個標簽說:“在這裏簽個字吧。”
米夏接過他遞過來的水筆,簽上自己的名字。男生把標簽撕下來,說:“米夏這個名字很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