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樣太傻。”獨自走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暗鬼忽然聽到自己身後有人輕輕一聲歎息。
暗鬼先是楞了楞,傻嗎?也許吧。卻隻是片刻的怔忡便恢複了神誌,隨即以一個職業殺手的習慣性反手扔出幾枚飛刀,“不知閣下是?”嘴上說著卻是一點也沒停止攻勢,心裏也在不停地思索這個人會是誰。
一個熟悉的藍色身影閃過,扇麵一遮便堪堪將那幾枚暗器擋回暗鬼的方向,不過兩招就將暗鬼打得節節倒退,暗鬼招架得似乎有些吃力,腦中一道靈光閃過,轉身便對那藍色身影喚道,“主上。”“我離開這半年,你還是沒有長進呐。當初我是如何訓練你們的?如今落華的下場你也看到了。”暗鬼聞言身形微微一頓,眼看一枚暗器就要打上她的臉,藍色人影迅速移至她身前,那幾枚暗器便齊齊釘於旁邊的樹幹上。
“暗鬼,你這又是何必。”依舊伴著那聲輕不可聞的歎息。
暗鬼半跪於地上作揖,“暗鬼謝主上不殺之恩。”然後告退。
殘夜望著那離去的灰衣女子的背影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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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瑟姐姐,我們現在這是到哪兒了?”如秋掀開馬車的垂簾問道。連瑟回眸嫣然一笑,“如秋妹妹可是累了?不如下車找個客棧歇歇吧。”
如秋連連擺手,“不用了。若是溪公子都趕到那落清梨山了,我們還在路上磨磨蹭蹭的就不好了,我們還是抓緊趕路吧,連瑟姐姐。”說著臉上就泛起微紅。
琴音在馬車內輕挑著琴弦,斷斷續續的,卻不成曲。“琴音這是想墨衍了吧?”連瑟在馬車外調侃道。琴音苦澀一笑,“可墨衍心裏眼裏都沒有我。”
連瑟聽她提及墨衍也不好再答話,於是隻得繼續揚鞭催馬,“架!”
倒是如秋沒看出來琴音的傷感,忙在一旁追問,“琴音,墨衍可是那天跟在溪公子後麵那個墨衣少年?”琴音默然地點點頭。“可真是個佳婿呢,就是性子冷淡了些。琴音喜歡他?”雖然並不了解,但看溪徹還有連瑟三番兩次以此逗弄琴音,如秋倒是也猜到了些。
琴音仍是不答話,隻是指尖輕挑,琴聲潺潺瀉出,清麗婉約,卻又似乎籠罩著絲絲濃愁。
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西風悲畫扇?
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驪山語罷清宵半,夜雨霖鈴終不怨。
何如薄幸錦衣兒,比翼連枝當日願。
一曲彈罷,如秋這才驚覺自己已在不知不覺中和著琴聲唱起了這首詞,而琴音已是淚眼朦朧。連瑟定也是在馬車外聽著不太對勁,這才拂開垂簾,正見琴音潸然淚下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心下一陣酸楚,也隻得勸慰道,“琴音這琴聲今日可算是晉了一階了,如秋姑娘你說可是?”如秋見自己剛才那兩句話竟惹得琴音哭得這般傷心也深感愧疚,於是急急答道,“是啊是啊,這《木蘭花&8226;擬古絕決詞》竟讓琴音有如此之大的感慨,連帶著這琴聲也有了感情呢。”琴音隻邊垂淚邊喃喃,“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連瑟,他注定……不是我的……”
“如秋姑娘,不知你可願為琴音下車到剛才我們路過的那家繡紡買一方錦帕?”連瑟柔聲問道。如秋望了眼哭得不勝嬌弱、楚楚可憐的琴音便下了馬車。
“琴音,若我沒記錯的話,你是六年前也就是你十一歲時被宮主帶到伊域的,也就是那時遇到了墨衍。對吧?”連瑟問道。
琴音不明其意地默認了。
連瑟索性掀了簾子進馬車拍了拍她的背,然後一臉疼惜地看著她,“琴音,我隻比你大上一歲,可很多事情我比你看得通透,也許是不曾經曆的緣故。在我看來,一個小女孩十一歲時的驚鴻一瞥就讓你對墨衍癡戀六年實在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你對他的感情,真的是喜歡嗎?真的是愛嗎?又是否,真的經受得住考驗呢。”說罷就轉身出了馬車,隻留琴音抱著風唳琴在馬車內發楞。
不一會兒就傳來了如秋的喊聲,“連瑟姐姐,我替琴音買好方巾了呢。”說著就跳上車來。這些日子以來與澈汐等人的相處讓如秋也變得開朗起來。“琴音,擦擦臉吧。”
琴音楞了半晌,忽地抬起頭來嫣然一笑,“謝謝你了,如秋。”然後對著馬車外的連瑟說道,“我現在還無法完全認同你的話,但是……我想我不應該讓你們為我那麼擔心,還是快些趕路吧。”
在馬車外的連瑟輕聲呢喃道,“人生……若隻如初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