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隨著柳家的管家老劉一聲長長的吆喝:
“掌燈——”
原本處於黃昏籠罩下的柳家大院,瞬間點亮了十幾處光點,各處各房的門子點亮手裏的燈籠,用竹竿撐著高高挑起,都掛到了各自的門上。
柳家後院廚房裏,桑雪正摸著黑跟一堆碟碗奮戰,遠遠聽到管家老劉的吆喝聲,不由站起來,伸展了一下疲憊的肢體,然後掏出圍裙兜裏的打火石,用力擦了兩下,點亮了跟前案板角落裏擺放的一盞油燈。
燈光,點燃,猶如小蟲一般蠕蠕顫動,緩緩照亮了整個廚房。
這是一處不足十平米的地方,因為是後院廚房,專門給柳家下人們做飯的地方,所以布置比較簡陋,屋裏除了東北角支著一口鍋,旁邊堆著一些柴草,東牆處架著一張寬大的案板,案板下堆放著一些菜色,便再也沒有其它的擺設了。
稍作調整,桑雪坐下來,繼續跟盆子裏的碟碗奮戰,一邊洗,一邊忍不住想,這古代人的生活,臭規矩,真多!連晚上點燈,也要有時間限製,害她摸黑幹了半天。想想她都穿到這裏來一個多月了,每天在這裏起早貪黑的吃苦受累不說,連最基本的溫飽都得不到,每天都處於半飽半饑的狀態,還要忍受管事婆子的辱罵和折騰,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哼,這活真不是人幹的!她得趕快把傷養好,然後打包跑路!
正想著,門外傳來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好像是來人了。
“四丫頭,在嗎?”來人走到廚房門口沒進屋,隔著簾子在外麵喊了一聲。桑雪聽得出來,這是管家婆子的女兒柳如意的聲音。
這可是一位不好纏的主!怠慢不得!
桑雪連忙放下手裏正洗著的碗,應了一聲:“噯!在!”提起圍裙,擦了擦手,然後轉身一瘸一拐地朝門口走去,掀開簾子,迎了出去。
門外,如意頭發梳的油亮,身上穿著一襲錦紅色的水袖長衫,下麵係著一條朱砂色的羅裙,外頭罩著輕紗,隨著風兒吹過一飄一飄的,亭亭玉立的站在那兒,就像一副晚夜仕女圖,打扮的跟大家閨秀中的千金小姐似的,在她身後站著一個提著燈籠的小丫頭,上綠下白,打扮得也很清秀。
等到桑雪從廚房裏出來,如意掏出一吊錢,就讓身後的小丫頭遞了過來,吩咐她道:“四兒,我娘想吃梅花糕了,麻煩你,趕緊去跑一趟吧。”
哼,又是這套,真是的!這個管家婆子想吃什麼,也不分個什麼時候?
這已經是第n次了,真不知道這個管家婆子是好吃呢?還是故意在整她?!隔三差五的在她沒幹完活的時候,就吩咐她出去,給她買東西跑腿!桑雪心裏憤憤不平的想著,臉上卻陪著笑,猶豫道:“如意姐,真不巧,你瞧,這屋裏一大堆活兒還等著我幹呢,能不能晚一會兒,等我幹完了,再去啊?”
“不行!等你幹完了,人家不就關門了。”如意可不是什麼好說話的主,說話間,臉色就拉了下來,“怎麼?你不願意去啊?那好,我去回娘,等會兒,看誰……”
唉,又是這話?
桑雪受到她的威脅,連忙把錢接過來,不得不陪著笑臉小心道:“瞧姐姐說的,我哪裏說,不願意去嗎?我隻是跟你打個商量,不行,我就去嘛?嗬嗬,我這就去,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