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貴妃離宮之後,皇上再沒進過後宮。就算是身為宮裏位分最高的劉妃,皇帝麵前那樣得瞼,卻也隻是客氣禮遇罷了。
想到這個,劉妃的臉上就忍不住的幽幽黯然,自貴妃走後,皇上始終沒有從那份陰影中走出來,除了麵對皇子和公主時,臉上沒有一點笑意。
雖然知道新人進宮,對於宮內的舊人將是一個什麼樣的魔障,但她還是覺得,若是有人能夠將皇上從無休止的悲苦消沉裏拉出來,是很好的一件事。
然而劉妃的話才說完,皇上就眉頭一挑,他想了想,喚了張公公過來:“頒朕旨意。”他皺著眉像是在想看要怎麼說,最後還是搖搖頭:“隨便想個什麼理由放在聖旨上,至今時起,崇禎年間,再不選秀。”
“啊……”劉妃和張公公頓時驚呼出口。
然而看到皇上如石頭般僵硬的臉,張公公就知道,事情已經沒有轉寰的餘地了,事實上近年來,皇帝不管做出什麼樣的決定,都沒有轉圖過。
“還有,傳朕旨意,立皇長子朱慈烺為皇太子。”
他不再選秀,他覺得自己再沒有耐心去麵對那些不相幹的人,再怎麼選,再怎麼找,那個人也不能再回到自己身邊來。
可是,縱然是這樣,又能如何呢,他做這一切,也隻不過是為了讓自己的心裏好受些罷了,雖然,他的心裏亦真的是覺得,除了她,他再不要別的任何一個人來當自己的皇後。
那幅《群芳圖》還有許願燈,他都留在自己的觸手可及的地方。如今也隻能以這樣的方式懷念她。
每次回過頭,似乎總是能看到她一身素衣撫琴而泣的樣子,就當初那一眼,他的心早已淪落,所以在儲秀宮前的杏花林前,他才一眼認出了她,才執意要將她帶到自己的世界裏來,即使她並不喜歡這樣的生活,他也要以這樣固執的方式留住她。
這樣的執著是在從錦州回來開始有了裂痕,他看到她發著燒躺在床上一遍遍喊著自己名字,查清真相之後恨不得將始作俑者周王妃撕碎了。
他了解她,她是那樣不爭不求,那樣地淡漠,她求他收回廢除周王妃正妃之位的命令。她不因為自己的事兒抱怨委屈,卻隻考慮他要如何向懿安皇後交代。
他那一刻他有些懷疑,他固執地要將她留在自己身邊,究竟是對還是錯。
直到後來,他被下了媚藥,將袁妃當成了她。清醒之後才發現,一切都錯了,而她是那樣傲然的女子,又如何能容得下這一切,她走了,離開了王府,還成功地擺脫了跟著她的人,就這樣消失了。
那一刻他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巴掌,那種熟悉的絕望將他包圍著,他尤記得五歲那年母親蒼白冰冷的身體的溫度,又如何能承受再一次失去最愛的人的痛苦?
在那一刻,他在心裏對自己說,如果找到了她,他不會再逼她跟自己回王府了,他要帶她去她想去的地方,要給她想要的幸福。
可是找到她的時候,卻親眼目睹她倒在血泊裏,同時失去的,還有他們的孩子。他是多麼的粗心大意,竟然不知道她有了孩子。還讓她一個人在外奔波勞頓,甚至此刻讓她在自己的眼前中刀中毒,恨意襲來,他提劍而起,恨不得將傷她的人碎屍萬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