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繞過多少個回廊,她和筎肆正無聊地打量著這一路的風景,耳邊卻突然傳來了稀稀落落的說話聲和那位老爺的聲音。
她稍稍抬了抬她纖細的玉手,示意筎肆不要出聲後,便拉著筎肆輕輕地向前走了幾步,兩個人找到一根朱紅的柱子,躲在柱子後麵偷偷地看了起來。
前廳門前寬大的院子裏,整整齊齊地跪著二三十來個人,看衣著打扮,像是府裏的丫環們和奴才們,她們都沉沉的低著頭。
而老爺則在夫人的攙扶下,強打起精神定定地站在前廳的階梯上,表情有些悲傷和無奈。
“??????各位跟著田某這麼久,一直對田府忠心耿耿,本想有田某在一日,定當不負各位忠心。”說到這裏老爺有些動容,幾乎有些說不下去了。
但他努力控製好自己的情緒,繼續說道:“可是如今皇上為信王選妃,小姐有幸入選進宮參選,不日便要奉旨入宮。這本是田府莫大的榮耀,但小女不日前無意中病倒,雖然大夫一直都日夜守護在旁悉心照料、盡力醫治,可小姐到現在還未曾醒過來,田某這次怕是無法向皇上交差了,或許我田某沒有這樣的福氣,生受不起如此浩大的皇恩,我田某不願大家跟著我一同受殺頭之罪,今日特放各位回家,走之前請去庫房領取補貼的銀兩,田某謝謝各位這些年為田府盡心盡力了。”
田老爺說完深深地給大家鞠了一躬,在一旁攙著他的夫人也開始哽咽起來。
這時卻隻有寥寥幾個人站起身來,走到老爺麵前向他辭行道:“老爺,您平日裏待我們不薄,我們心裏對老爺亦是感激不盡,隻是我們家中還有父母妻兒需要我們去養活,所以這次怕是追隨不了老爺了。請老爺見諒!”說完他們便又跪下了。
老爺緩緩地走下階梯,扶起了他們說道:“今日本就是田某對不住你們,何來見諒一說,你們今後隻管盡心照料家中老小吧,隻是記得回去前先去庫房領了賞錢,也算是我田某的一點心意。”一說完老爺便揮了揮手,不忍心再看他們,他們便起身往庫房方向去了。
而其他人卻一直跪在原地一動不動,一直站在老爺身邊的,是一個跟老爺差不多年紀的男人,這時他也“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老爺,我從小就跟著你,承蒙老爺信任,讓我在田府當了這麼多年的管家,田府早就已經成了我唯一的家,田府如今遭此劫難,請老爺允許小的跟著老爺一同承擔!不論生死,我都願意追隨老爺。”
其他人也異口同聲大聲喊了起來:“不論生死,追隨老爺!”
聽到這裏,老爺和夫人已經徹底控製不住,泣不成聲了。
她在一旁看到這一幕,也再也忍不住掉下淚來。患難時候的感情才是最真的,這些人也確實是真心跟著這老爺的。這老爺想必平日裏也肯定待他們不薄,不然怎麼到了此時此刻,還會有這麼多人願意生死相隨。
她已經徹底被感動了,信王是不是亡國之君她也管不了了,以後會怎麼樣她也顧不著了,現在也不是她不想入宮就能不入的了。
她雖然還不認識這些人,但是她總不能因為自己不肯入宮,而殃及這麼多人的性命啊,她做不到!這時她已經在心裏悄悄拿定了主意。
筎肆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她已經從柱子後麵繞了出去,快步走到了老爺身邊,攙住了他和夫人。
老爺和夫人見到她都驚訝起來,一臉緊張地說道:“小英哪,你怎麼這時候出來了,快回去!”
她強迫自己定了定神,重重地跪在地上說:“爹爹,娘親,女兒如今病已經好了,願意入宮選妃,請爹爹和娘親為我安排!”
老爺和夫人立馬蹲下身來,一把扶起她:“小英,你快起來,這事可開不得玩笑,爹知道你不願入宮,爹也舍不得你入宮,爹爹實在不忍心你為此事再受什麼委屈了呀。你身子還沒好,外麵風又大,你快回房歇息去吧”
說著,老爺便招招手喚了筎肆過來:“筎肆,你快扶小姐回房!”
筎肆正站在柱子後麵不知所措,聽到老爺這麼一說,她隻好走了出來,小碎步跑到小姐旁邊,乖乖地扶住了小姐。
她卻推開了筎肆的手,更加堅定了她的想法:“爹爹,雖然女兒確實不想入宮,但你我都不忍心讓田府中人為了我而丟了性命啊,女兒更不願爹娘替女兒受此劫難,女兒一生幸福雖可貴,但爹娘的性命和這裏所有人的性命和幸福比女兒的幸福來得重要多了!請爹娘成全女兒一片孝心,讓女兒為田府分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