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菊吃驚的看著我:“娘娘,這。。。”我拉過她的手:“明日我有件很重要的事一定要辦,一定要出去的。”惠菊不說話了,皺著眉頭在寢殿裏走來走去沉思,又抬頭看我:“不能找別人去幫娘娘辦麼?皓月姑娘呢?她是您的貼身丫鬟,應是可以的呀。”我搖搖頭:“這是一定要我去做的。換了別人,就沒有意義了。”惠菊點點頭:“可是,這出宮非同小可,不是輕易的事啊。”我看著惠菊的眼睛說:“辦法是有的,不過得要你幫我。”惠菊用她大大的眼睛看我:“我?我能幫娘娘?”我鄭重的點點頭。惠菊不解的看著我,我微笑著站起身走到惠菊身旁,拉過她的手,小聲的說:“你的大哥,不是負責每日清早給宮裏送食材麼?”惠菊猛的轉頭看我,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但那抹神色一掃而過,她很快鎮定的說:“娘娘,奴才家裏隻有我一個孩子,沒有兄長的。”我細細的瞧這她,她的臉上有一絲慌亂和害怕,盡管她竭力的掩飾,我搖搖頭:“惠菊姑娘也許沒有,但是張鶯還是有兩個哥哥的。”惠菊一手捂著嘴,後退了一步:“娘娘,您。。。”我微笑著不說話隻一個勁的看著她。
宮裏的宮女多是下等官吏的女兒,惠菊本來是我淩府一別莊下人張福的女兒名叫張鶯,其父張福好賭輸給那李參軍大筆銀錢,李參軍的女兒惠菊按律到了要進宮做宮女的年紀,李參軍不舍得,便向張福提出讓張鶯頂替惠菊進宮來抵消那筆張福可能一輩子都還不清的賭帳。張鶯有兩個兄長,底下還有一個妹妹和一個弟弟,她夾在中間不得父母疼愛,張福自然還是舍得用女兒來還債,更何況隻是讓女兒進宮做個侍女,也許他並不知道這深宮險惡,或者他知道,但是總比將來買女兒進那些齷齪地方要好。張鶯無奈隻得應了父命頂了那惠菊進宮來,本來隻是做粗使丫頭,我見她眉目清秀看著聰明伶俐挑了來。但是在我挑選他們到我坤寧宮當差之後我已經秘密的托人打探清楚他們各自的來曆了。
“娘娘,您怎麼。。。您怎麼會知道?”惠菊結巴得說著,被我嚇壞了,雖然頂替這種情況在宮裏並不少見,可是一旦被發現報上去就是欺君,這麼大的罪名是她張家和李家都擔不起的。我上前整了整她衣襟上的絹花,撫平上麵細小的褶皺,淡然的在她耳邊說:“你忘啦,我可是淩府的小姐啊。”
惠菊臉色變得有些蒼白,我含笑看她:“明日的事,可有辦法?”惠菊咬著嘴唇點點頭:“惠菊不能保證,但是會盡力的。”我的微笑舒展開,走回床邊坐下,仿佛之前什麼都沒有發生似的說:“不早了,你也安置了吧。”惠菊應著上前幫我整好被子,輕輕的放下床幔吹熄蠟燭,我的周圍就變成了一片黑暗。“惠菊,”聽著她走到門邊,我輕聲喚著。“怎麼了娘娘?”惠菊慌忙走到我床邊,掀開幔帳。“點一支蠟燭吧,好黑。”我抓著被子,茫然的看著床幔上華貴的刺繡在黑夜中微微顯現的細小的脈絡,心裏為明日的事有些小小的緊張。惠菊“撲哧”笑了,轉身點亮了離床不遠的一根蠟燭,周圍亮起了柔和的光,我心也平和了一些。“娘娘,我就在外間,小祿子在門外守著,您有事就叫我啊。”我點點頭閉上眼睛。
“娘娘,娘娘,該起來了。”朦朧中有人喚我,我慢慢睜開眼,惠菊站在床邊,我看看窗外的天,還是黑鴉鴉的一片。恍惚中自己已經在惠菊的攙扶下起身,看到惠菊手中的一套男子衣服,我清醒過來,指著那衣服問:“這個現在就換?”惠菊點點頭,我搖搖頭:“現在我穿了,怎麼在這皇宮大內行走?你去拿身小榮子的衣服給我。這個等見到你哥哥再換。”惠菊“哦”了一聲連忙跑出去取來小榮子的一身太監服幫我換上,大小還好,我坐在梳妝鏡前看著惠菊將我的頭發梳成男子的樣式,鏡中先前的那個女子立刻變成了一位眉目清秀的男兒。惠菊看著我笑了:“娘娘這麼一扮,要真是出去了,定是讓這京城女子著迷呢。”我回頭裝做要打她的樣子,惠菊笑著躲開,我站起身自己看了看,在鏡中又照了照,嗔笑著看著旁邊的惠菊:“你這貧嘴丫頭,看看怎麼樣,好了我們就走。”
走在長長的宮道上,天還沒有亮,不過東方已微微泛白,清晨的風輕柔的吹著,很涼爽。我和惠菊一前一後走著。我看著前麵空無一人的宮道,想起那個夜晚,也是這樣,沒有人,隻有我和他,也像現在我和惠菊這樣一前一後走著,不過那時他高大的身形在我前麵,此時,我的麵前什麼都沒有。我回頭看惠菊,她正小心的看著周圍,不時回頭看看身後,怕遇到皇城侍衛,我卻並不擔心這個,此時已經是太監宮女起床準備伺候主子的時間了,即使是遇上也有說辭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