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劉紫兒，你他媽就是個賤貨，”劉金寶破口大罵。街上的人紛紛停住了腳步，“騷娘們兒，你勾引知縣，你他媽是個賤貨！你不得好死――”
“快走，”衙差在後麵推搡了他一把，劉金寶一個趔趄，差點跌到地上。
“衙差大哥，”紫兒嬌聲喊著，“麻煩你好好照顧我弟弟啊！”。
紫兒冷笑著，故意把照顧兩字說的重了些。
“好啊，”衙差奸笑著，伸手又在紫兒的臀上掐了一把。
“真是麻煩您了，”紫兒伏在衙差肩頭，嗬氣如蘭。
衙差嗅著紫兒的體香，不覺飄飄然。“紫兒姑娘真是客氣了。”
“哪裏，紫兒一個姑娘家，以後少不得還要靠您照顧呢！”
“嗬嗬，日後紫兒姑娘有用得著李某的地方直說便是。”
“多謝李大哥了。”
“李頭兒，這姑娘怎麼樣啊？”
“嘿嘿，好，當然好，真他媽的騷。怪不得知縣被她迷的神魂顛倒，二話不說直接放了孟氏，倒是把劉金寶抓了起來。”
“還是枕邊風吹得溜！”
“誰看見這麼一個尤物不動心呢？嘿嘿”
“紫兒！你說，你幹了什麼！那知縣為什麼就這麼把我放了。”孟氏看著紫兒怒斥道。這幾日，鄰裏之間的風言風語沒少入了她的耳朵。
“自然是那知縣良心未泯。”紫兒一臉平靜，流暢而坦然地說出這話。
“你胡說！你要瞞著我到什麼時候？你和知縣是不是幹了什麼不要臉的事？”
“你不要聽別人胡說。”紫兒的聲音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自顧自的看著灶上煎的藥。
“你還要對我說謊？我怎的生了你這個女兒？”
“怎麼，你後悔了？”紫兒驀的停下手中的扇子，轉過頭反問道。
“你，你知不知道，女人的名聲何等重要？我寧可死也不要別的男人汙了你的清白。”
“清白，嗬”紫兒起身，看著孟氏，“清白算什麼？我就算是個清清白白好女兒，又可以改變自己的命麼？清白與不清白，他們都會用一樣的眼神看我，我不是一樣要遭受別人指指點點麼？你若後悔生了我，何不早將我丟了，今日又怎會有這麼多傷心？”
“你-----，賤！”
“啪，”紫兒踉蹌著磕倒在灶台上。
灶台堅硬的棱角上，布滿了血絲。
“紫兒，紫兒你怎麼了，”孟氏慌張的撲過去。
紫兒的手緊緊捂住額角，鮮血一滴一滴順著指縫留下來，在地上綻開一朵朵詭譎的紅花。
她竟然這樣說我，紫兒的心裏緊緊地抽搐著，是委屈麼？
“好疼啊，”一滴淚滑下，紫兒嚐到嘴裏的隻有鮮血的腥味
“紫兒，你不要嚇娘啊，你不要有事啊！”
一隻紫蝶，在遍布的紅色中開的妖冶邪魅。
“魅兒，魅兒，”又是這樣的聲音，總會不時在她腦中響起。在她就要淪陷的時候，拉扯著她。
“你是誰？為什麼還不來看我？”
“我好累，快要撐不下去了。”
“為什麼不來幫我？”
“魅兒，”那個男子看著睡著的她，輕輕的喊著，“快了，很快我們就會回家了。在夢裏忘掉這些事吧。”
手中聚起一道藍光，藍光將紫兒包裹起來。
“在我給你塑造的夢裏，忘掉憂傷吧！”
“快要結繭了”
“嗯，快了”
（六）
娘親死掉了，紫兒想，看著躺在床上，冷冰冰的娘親。
娘親也不要紫兒了。
紫兒也不要娘親了。
紫兒什麼都不想要了。
沒有牽掛了，紫兒終於可以安心睡著。
天姿樓。
“你竟然自己賣身進來？”一身豔裝的嬤嬤驚訝道。
“有何不可？”紫兒雙眉一挑，直視著嬤嬤。
“姑娘好大膽，”嬤嬤看著紫兒冰冷不帶感情的目光不由一震。
“姑娘可還有什麼親人沒有？”嬤嬤問道，心裏不踏實，這個女子也太怪異了些個。
“隻有一個爹還在，我隻當他死了。”
嬤嬤打聽一番方才放下心來。
“好好好，好模樣，好身段。”嬤嬤笑著，這樣美麗的女子一定可以招徠不少生意。“這麼說，你是答應了？”紫兒問。
“那是當然，像姑娘這樣的美貌可真是打著燈籠都找不著，嘖嘖，你們瞧瞧，這麼水靈。”
“可是我有條件，接什麼樣的客人得我自己說了算。”紫兒冷聲道
“這-----，”
“我自是賣身進來，吃的就是青樓這碗飯，斷沒有跟自己過不去的理兒，您可放心！”
嬤嬤猶豫著，最後一咬牙，“想來姑娘也是明白人，好，我答應了。”
“姑娘，你叫個什麼名兒？”
“魅兒。”紫兒驀的喊出，紫兒從今兒就起死了。我是魅兒。
“嗯，好名兒。”嬤嬤念叨著，“王富，把姑娘的牌兒掛上去。”
“哎，好嘞。”
“你知道麼，天姿樓裏新來了一個魅兒姑娘呢。”
“聽說了，這姑娘架子也真高，都三天了隻是坐在樓上撫琴，吊足了爺們的胃口。”
“嘿嘿，是個醜八怪也說不定。”
“誰知道呢，反正今兒晚上頭一回接客，我倒要看看是怎麼個美法。”
“哎吆，王老板呀，今兒什麼風把您吹來了阿”嬤嬤揚著手中的絲絹熱情的招呼著。
“我聽說，您樓裏新來了一個魅兒姑娘。”
“是啊，哎吆，我們魅兒好大的麵子讓您來捧場，我先替魅兒謝過您啦。你快請，樓上有雅座。”
“王嬤嬤。”
“李公子吆。柳姑娘早就等您哪！”
“咳咳，我今日是為魅兒姑娘來的。魅兒姑娘的頭籌我可是定要拿到的。”
“李公子真是胸有成竹，嬤嬤我就恭候佳音了。”
“紫兒姑娘快些出來吧！”一個粗壯的大漢喊道。
“是啊，等這會子怕是孩子都要生出來了！”
底下一片哄笑。
魅兒在樓上隱隱聽見台下的叫喊，心中一陣寒意。
“妹妹，這些男人都是這樣的。”這會兒看見魅兒臉色不好，清芙勸道。
“男人麼，說白了就是賤。得不到的就是好的，跟饞貓似的一個勁兒，就這麼白白的給了他，他反而不當一回事兒。捂著蓋著，他越是想看。”紫柳一臉的鄙夷。
“姑娘，好了嗎？”王嬤嬤掀起簾子，問道，“客人可都等不及了，一個勁兒起哄，要搶上來看呢！”
“好了。”魅兒站起身。
“姑娘這身兒真漂亮。紫色跟姑娘還真配。”嬤嬤嘖嘖讚著。
“還是媽媽有眼光，挑了這麼好看的妹妹。”清芙打趣道。
“來了。”嬤嬤高聲喊道。
台下靜了，眼瞅著樓上，是個什麼人兒。
未見其人，隻聽一陣仙樂響起。
一道紫色的倩影從天空飛降而下，翩然旋轉。烏黑的發絲飄蕩，倩紫的衣帶翻飛。一隻嬌媚的紫蝶翩然起舞。
眾人隻見這仙姿嫵媚，聞著醉人心脾的花香，霎時竟是連叫好也忘記了。
一舞畢，魅兒嬌羞的站在台上，嬌聲問道，“魅兒的舞想是跳的不好，各位大爺才不肯叫好吧。”
眾人恍然回過神來，“好，好”
“媽媽哪裏找這麼個玲瓏剔透的人兒，調教的這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