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七寶站的筆挺,就像窗外的冬青樹,她毫不退縮的看回去,唇角勾起淺淺的笑意,“滿意了,真是一出好戲。”
隻有南宮靈知道,她平靜堅果的外表下多麼的脆弱,交握的手發出隱隱的顫動,南宮靈五指並攏,稍稍用力,給她對抗全世界的勇氣。
若秋白用最後的一絲理智,對南宮靈和小百草道:“這是若府的家事,兩位請退下。”
小百草要不是顧忌這個男人是葉七寶的丈夫,她就撒把毒藥讓他半死不活了,她狡黠的笑道:“不,現在不是家事了誒,剛才靈兒在來若府的路上,已經幫你們報官了,不用太感激,舉手之勞而已。”
“你...”若秋白感覺喉嚨發甜,一口血要被氣出來。
原本葉七寶也想藏著掖著,考慮若府的聲望,考慮若家人的心情,可是唯獨沒考慮的是自己,連自己都把自己遺忘了,更何況是若家的人。直至今日,她才明白,從來沒有誰真正在意過她,她又何必處處為他人周到。
官府帶走葉棹歌和王逆水,正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若府的家醜也在最快的時間內傳遍了大街小巷,成了人們茶餘飯後最津津樂道的話題。
南宮靈和小百草再次啟程,葉七寶抱著一個很小的嬰兒出來,南宮靈問道:“你有什麼打算?”
葉七寶看著遠處的天空,歎氣道:“不管如何,孩子始終是無辜的,若府他是待不下去的了,我先送他回老家,我們家還有幾位老人,可以先照看著孩子,其他的等以後再說。”
“那你呢?”南宮靈看著她。
葉七寶無奈的笑道:“還能如何,我的命運早就注定,就湊合著彼此嫌棄的過完下半生吧。”
小百草逗的那小孩子甜甜的笑,“要不然我們送你一程吧?”
葉七寶搖頭婉拒,“我不能在耽誤你們了,我叫人準備了一輛馬車,等會兒就來。”
南宮靈和小百草上車,對著她揮手,“那再見了。”
葉七寶看著她們兩,眼睛裏蒙上一層難舍的霧氣,“珍重。”
馬車消失在視線裏,似乎同時帶走了她所有的喜樂,懷裏的嬰兒大概是不舒服了,掙紮著嗷嗷叫,葉七寶低頭,新的生命總給人希望,這或許就是傳宗接代的意義。
馬蹄“嘚嘚~”自遠及近,她抱著嬰兒上車,車夫揚鞭催馬,揚起滿地塵土,她坐在車裏,輕輕碰觸嬰兒柔軟的肌膚,就讓一切恩怨都凝結在上一代吧。
自那日白重文和李清逸單獨上路,一天光景,已進入原兆地界,這會兒天邊已經彩霞滿天,落日正向地平線上沉下去。兩人坐在河邊暫歇,夕陽的餘輝在河麵上撒下一層金粉,晚霞又微顫著象彩綢將粉末布勻。幾尾小魚,自由自在地竄來竄去,追逐著水麵上的柳絮、落紅。
幾戶人家傍水而建,炊煙嫋嫋,是晚飯的時間了。白重文把水壺的水裝滿,眺望道:“今晚找戶人家借宿吧。”
李清逸知道他不住客棧住民宿,是為了向當地的居民打聽一下那邪教的事情,便點頭,“也好,走吧,上前問問看。”
兩人往前走,隻一忽兒,暮色便籠罩了過來,那片遠山遠樹,都在一片迷蒙之中,象一幅幅霧蒙蒙的潑墨山水。
忽而,兩人停住腳步,前方一個人影匆匆跑過來,紛亂的腳步夾雜著濃烈的喘氣聲。
白重文道:“是個女人。”
“她抱著個孩子,”李清逸補充道。
沒一會,女人已跑到他們麵前,正要繼續往前,突然刹住腳步,不知道在擺脫什麼追蹤,她害怕的回頭看,又轉回來審視一般的看了白重文和李清逸很久,最後,喘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問道:“公子...買...買孩子嗎?”
如果她說救救我幫幫我,就合乎情理,這句話出口實在叫白重文和李清逸一頭霧水,他們看著女人倉惶的麵容,焦急害怕的神情,抱著小孩子的手又那麼溫柔,時不時俯身貼著嬰兒的臉。怎麼看,都不像是賣孩子的人販子。
白重文問道:“這不是你的孩子?”
女人吸了吸鼻子,“這是我的孩子,”她雙手緊緊的抱著孩子,看著回頭的路,仿佛路的盡頭隨時出現野獸,把她吞入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