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清風揚起垂肩發絲,就調皮的粘住了小糖人,南宮靈把它拿遠些,伸手就要去擦頭發,李清逸握住她的手,“別動,回頭手上弄的都是,”他拿出帕子細細的幫她擦去發上沾染的糖絲,含笑道:“你啊,和個孩子似的。”
南宮靈垂下頭去,視線在地上亂掃,羞怯的麵頰飛了一層粉紅色,漸漸往上爬,連耳朵尖都染紅了。
人來人往的街上,好像隻有這兩個人把時間凝結住了,宛如一幅美麗的畫。
入夜,繁星點點,燈光迷離,銀星和燈珠銜接在一起,分不清哪是星河,哪是燈海。夜遂做成了一湖澄靜的柔波,停瀦在庭院裏,波麵浮泛著青色的幽輝。萬籟俱寂,靜寂中偶爾可聞棲鳥的短促鳴叫和魚兒的出水打漂聲,再也沒有別的音韻。隻有夜風兒輕輕地掠過,在草葉上發出“沙沙”的微響,卻是柔柔的,似夜的囈語。
狀元樓的夥計忙碌了一天,困頓的打了個嗬欠合上門,算是結束一天的營業。他提著燈籠路過後院,除了走廊裏的燈會點一個晚上外,其餘房間稀稀拉拉的都滅了。隻剩下一個房間還亮著,他特意抬頭望了望,然後並不在意的繼續往自己睡覺的房間走,勞累了一個白天,隻想快點躺倒床上去。他沒注意到,在他身後,一個黑影正悄悄的一步一步的接近那個亮著燈的房間。
那人貓著身子,每一步都走的很仔細,可以看出他對這個地方是比較熟悉的,他謹慎的給窗子戳了個洞,然後插進去一根煙管,對著吹了兩下,一股白煙騰空而起,嫋嫋的飄散在房間裏。原本酒醉未醒的人,睡的更沉了。
那人掏出一把匕首在門口敲了一下,輕輕的“哢噠~”一聲,房門被打開,他嗖的閃了進去,又合起房門。借著燈光,清楚的看到趴在桌上的羅宋唐。
黑衣人緊緊盯著他,仿佛怕他突然醒來,但是觀察了一會兒都沒動靜後,放大了膽子靠近,他手上拿著的刀在光影下翻出淩厲的寒芒,右手握的太用力,都可以看到青筋暴起。他好像在怕什麼,還是猶豫著什麼,不過,這時間並沒有很長,他突然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揚起右手,再狠狠的刺了下去。
“啊…”黑衣服驚呼,伴隨著刀子清脆的落地聲,左手握著被震疼的手腕,抬頭往前看,眼光裏聚集著各種神情,包括吃驚,恐懼,與遺憾。
木頭門“嘭~”的一下被踢開,月光下,南宮靈笑的純真無比,但眼睛裏卻透出一絲狡黠,勾唇道:“果然來了。”
李清逸在她後麵走進來,黑衣人轉頭對著窗戶要撤,李清逸輕輕一揚手,他被定在原地不動,眼睛裏透出驚慌失措,呼吸急速的喘著,胸脯上下浮動。
南宮靈看了一眼羅宋唐,走過去把把脈,對李清逸道:“沒事,昏迷了,估計得睡個三四個時辰。”
李清逸掏出一個瓷瓶子遞過去,“我這裏有藥。”
南宮靈接過來,倒出一粒,讓李清逸將他扶起來,用手撐開嘴巴,南宮靈就把藥丟了進去,再倒碗茶水喂他,讓水混著藥順利滑入腹中。
“應該很快能醒,”南宮靈放下茶碗,又對著黑衣人蹦躂過去,手捏著下巴,探視道:“我倒想知道,你是哪方神聖。”
她正要伸手,聽得後邊傳來輕聲囈語,“謔,你這藥效夠快的啊,我以為起碼得一炷香時間他才能醒。”
李清逸頷首,“不過,體力可能會一下子恢複不過來。”
羅宋唐就感覺全身無力泛酸,撐著桌子坐直了,一瞬間呆住,“你們…怎麼都在我房裏,”他敲了敲頭,努力回想之前,明明和遊餘在喝酒,然後呢…好像他把自己扶回來,就趴在桌上起不來了,再然後…他想不起來,甩了甩頭,對眼前的狀況很是莫名。
南宮靈簡明扼要的說了一遍,羅宋唐還是有些不敢置信,他呆愣愣的轉頭看那個黑衣人,“就是他嗎?”
“對啊,”南宮靈點點頭,“想不想知道他是誰?”
羅宋唐突然覺得心中起了一陣慌亂,他五指扣著桌子,想要站起來,剛離開位置,一下子又重重坐下,更用力的喘氣,似乎用盡了力氣。
南宮靈雙眸眯成一條線,“就讓我來看看,你到底是誰。”
南宮靈要動手,李清逸略微一攔,食指一彎,輕輕一彈,空氣帶出的指力讓黑衣人的麵罩落了下來。
門沒關,晚風徐來,燭火晃動著似要熄滅,羅宋唐目光一滯,張大了嘴巴,“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