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玥萬沒有想到高長恭會在緊要關頭出現,既喜且憂。見他這般緊張地看著自己,宇文玥忙握了握他的手,搖頭道:“我沒事。”
高長恭這才放下心,轉頭看向高緯。沒有了一貫的尊敬與忠誠,高長恭的眼光冷冷的,似乎要將高緯看破。
高緯怔住,高長恭平時為人溫和有禮,對他這個皇帝也十分尊重,因而他從未看到過高長恭生氣發怒的樣子,現在第一次瞧見,已被他所散布的強大氣場所震懾。
有些人就是這樣,不怒則已,一怒便驚人,讓人不由得畏懼。
饒高緯是君,饒是他知道高長恭不會對自己做出過分的舉動,高緯還是偷偷地後退了兩步,與高長恭拉開距離,而後強迫自己也冷冷地看著他,想在氣勢上不至於輸得太多。
“皇上,您方才是在做什麼?”涉及自己最愛的女子,高長恭早將君臣之分給拋諸腦後,隻語氣涼涼地逼問高緯,絲毫不隱藏自己的怒氣。
宇文玥擔憂他與高緯起正麵衝突,忙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如此。雖然她也恨不得將高緯大卸八塊,但畢竟剛剛高緯也未得逞,如果因此與高緯鬧翻,隻怕吃虧的會是高長恭。
高長恭隻是偷偷反握住她的手,捏了捏她的手心安撫她,眼光仍停留在高緯身上。
高緯一時訥訥,縱然他是天子,擁有生殺予奪的權力,即使此時殺了高長恭,也沒人會反對,但非禮宇文玥之事,的確是他不占理,若是傳出去,也對他名聲不太好。雖然他並不在乎名聲那東西,但對方是深得百姓愛戴的蘭陵王,難免事態更為嚴重。
所以,高緯訥訥了半晌,也未曾說出話來。
高長恭卻像抱著不得答案不罷休的心態,緊緊盯著高緯不肯放鬆。
宇文玥心裏著急,別看現在高緯似乎處於下風,但他畢竟是皇帝,若是惱羞成怒了,像對待方才宴會上的親王一樣對待高長恭也未可知。
“長恭,方才我不小心摔倒了,是皇上扶我起來的,你還不快快謝謝皇上?”宇文玥側身,從高長恭身後繞出來,站在兩人之間。
高長恭微怒,不希望她如此委曲求全,方才若是他沒來……
一想到方才若是他沒來,宇文玥可能就被高緯糟~蹋了,高長恭的心就隱隱作痛。如今,再看著宇文玥委曲求全的樣子,不禁更加生氣。
“摔倒了,竟連衣襟也能摔開麼?”高長恭難得地冷笑,話雖是對著宇文玥說,高緯卻知道高長恭指的是他。
高緯從小便身份尊貴,怎受得了這樣的嘲諷,眼神也倏然暗沉起來,如沒有星星的夜空,深邃而恐怖。
高長恭,你這個混蛋!不想活了麼!辛辛苦苦給他造的台階,你居然不要!
宇文玥生氣地腹誹,雖然知道高長恭時因為太在乎她,但她何嚐不在乎他?如果他出了什麼事,她該如何是好?
少不得,宇文玥又按下性子,道:“摔倒的時候掛上了小樹,因而將衣襟上的扣子掛開了。我們出來太久了,還是隨皇上一起回去吧。”
“阿玥,你不必……”高長恭微沉了聲音,他在生氣。
高緯知道宇文玥抱著息事寧人的態度,也猛然想起自己才是君,因而底氣足了不少,笑吟吟反問道:“那麼,蘭陵王以為朕方才在做什麼?”
“你!”高長恭眸子頓時銳利起來,目光似刀劍一樣。
“朕還沒有問你,為何你的王妃鄭淺竹竟是當年的玥姑姑,”高緯冷酷地掃過高長恭,目光停留在宇文玥身上,“方才玥姑姑說,你並不知情。現下看來,你是知道的,你明知道自己的正妃已經被人替換,卻未曾向朕稟告,這是欺君之罪,你說,朕該如何處置?”
宇文玥大驚,高長恭也微微愣了愣,剛剛太緊張宇文玥,竟沒有注意到她的人皮麵具已經揭開了。
“皇上!”宇文玥行了一禮,“長恭之所以不說,隻是因為他有一顆慈善之心,他知道此事揭發,我必死無疑,所以才默許了我的做法!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張,與他無關!”
“阿玥!”高長恭喝住她,牽了她的手,溫柔笑道,“你是我的枕邊人,怎麼會與我無關?”
宇文玥吃驚地瞪大眼睛,隨後意會過來,與高長恭對視一笑,轉而看向高緯:“既然如此,便請皇上責罰吧。”
高緯不傻,豈會相信她漏洞百出的解釋?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那就這樣吧。有什麼責罰,兩個人便一起承擔吧。
就算是下黃泉,兩個人至少還有個伴兒,多好。
隻是……宇文玥想到了高長恭好不容易相認的母親。
她心裏一疼,有母親和妻子陪伴的身邊的寧靜日子,高長恭才享受了這麼點時光,如今卻因為她,也許就要與母親天人永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