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要救這個孩子!”宇文玥一咬牙,站了起來。
“皇上,午時三刻已到。”侍衛戰戰兢兢地來稟報,生怕觸了高緯逆鱗。
“鄭妃,你說完了麼?”高緯冷冰冰地看著她。
宇文玥迎著他的目光,一字一頓地問:“我還是想問那個問題,皇上,您說斛律一家意圖謀反,那麼……證據呢?”
高緯明顯一怔,麵上已不僅僅是沉下來那麼簡單,而是彌漫了殺氣。很顯然,即便宇文玥現在是蘭陵王妃鄭淺竹,高緯還是想殺了她,哪怕會使高長恭離心。
“嫂子,別說了!”行刑台上眾人俱是一驚,高綰靈仍舊是第一個喊出聲的。
見高緯沉著臉不說話,宇文玥知道自己麵臨的很有可能是死,但她仍舊將牙一咬,皺著眉頭道:“皇上,您要殺斛律一家,即使不用理由,也不會有人反對。那麼,我也就不再逼問您理由了,隻是,您能不能對斛律一家網開一麵?綰靈腹中已經懷了一個孩子,您能不能饒了綰靈和她腹中的孩子?一個弱女子和一個嬰兒,想必是威脅不了您的。”
高緯眉角一挑,眼睛裏已經盛滿了狠戾:“你有什麼資格對朕說這番話?”
“我……”宇文玥被他噎住。
“午時三刻已到了,行刑!”高緯冷冰冰說完,便提步轉身向監斬台上走去。
“不要!”宇文玥一瞬間失去理智,跑向行刑台。
就算……就算救不了所有人,讓她至少救下綰靈和她的孩子吧,如果大家都死了,讓她怎麼承受?
所有人被她的反應怔住,一時沒人注意,竟讓她跑上了行刑台。宇文玥手忙腳亂地解開高綰靈身上的繩子:“別怕綰靈,我一定要救你。”
繩子係了死結,她又沒有帶刀,所以一時解不開,就這片刻功夫,高緯已經發號了命令:“將她抓起來,如果反抗,隻管給朕打!”
侍衛呼啦啦朝她湧過來。
“你快走!別管我!”高綰靈失聲不禁痛哭。
宇文玥目光一凜,回身與侍衛打鬥起來。她身上沒有武器,而侍衛手上皆是長劍,宇文玥明顯處於下風。
不多時,她被人從背後踢了一腳,力道之大,使她往前滑了兩米才轟然倒地。
“嫂子!”高綰靈等人俱嘶聲叫道。
高緯使了一個眼色,劊子手會意,電光火石之間,斛律一家所有人的人頭猛然落地!
霎時,人頭委地,流了一地鮮血。
百姓們莫不發出一聲驚訝之聲,被這突如其來的景象嚇壞了膽。
宇文玥倒在地上,原本是背對著行刑台,此番聽到刀起刀落帶動的風聲,聽到皮肉撕裂的聲音,聽到百姓的驚呼,她猛然明白了行刑台上發生了什麼。
雙目圓瞪,連眼淚都流不出來了,宇文玥不敢回頭看,真的不敢回頭看。
綰靈,那個天真可愛的小姑娘,那個她在鄴城第一個好朋友……
恒伽,那個總是溫潤如玉的公子,那個擅長山水畫的男子……
須達,那個總是魯莽馬虎的武漢,那個性子與孝琬相若,卻老是與他吵架的人……
武都、世雄,都是她的好友啊……
“啊!”宇文玥仰天大哭,她什麼都做不了,什麼人都保護不了,她真的很沒用!
她現在的樣子十足瘋狂,侍衛們怕她做出什麼異常舉動,忙圍攏在高緯身邊,高緯也有些微怵,忙道:“愣著幹什麼,給朕打!”
侍衛紛紛收起長劍,拿出手腕大小的棍棒,往宇文玥身上招呼去。
“……”宇文玥被打得渾身骨頭碎裂般的痛,卻咬牙不吭聲。可是,在骨頭碎裂的疼痛之外,她還覺得腹部微痛,明明沒有人朝她腹部擊打……
認識蘭陵王妃的人很少,因而大家隻是因為宇文玥是斛律一家的故交,因此前來大鬧刑場,隻是但見她被打得血肉模糊,也都紛紛調轉頭去,不忍再看。
打了大約十來棍之後,一聲帶著極大怒氣的聲音在刑場上響起:“住手!”
百姓紛紛往聲源看去,竟是蘭陵王!
他身上還穿著戰時的鎧甲,鎧甲上還染著敵人或自己的鮮血,此時他正將宇文玥小心翼翼地攬進懷裏,輕聲道:“對不起,長恭來晚了。”轉而又怒視著高緯:“皇上,您為何要棍擊我的妻子?!”眉目之間已是怒極。
“長恭……”宇文玥蒼白著臉拉住他的衣角,聲音微弱,腹部的痛更加強烈。
她往腹部以下看去,卻看到兩股之間,血流如注。身為女子,她突然有了不祥預感。
高長恭低下頭,瞬間便看到她兩股之間的血跡,一時心就像被人用鈍器割開,痛得無以言喻:“怎麼……回事?我帶你回去,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
“嗯……”宇文玥微弱地應了一聲,便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