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玥好奇地走過去,不由驚道:“鍾都?你這麼晚了……還沒睡啊?”
斛律鍾都聞言轉身,語氣正好應和著月色,清冷無比:“你不也還是沒睡麼?”
“也是,”宇文玥嘻嘻一笑,揉了揉腦袋,問道:“這麼晚出來望月,要麼是太閑了,要麼是有心事,鍾都,你是哪一種?”
“我能有什麼心事?”斛律鍾都淡淡反問,然後不經意間轉換話題,“我猜,你是第二種,才會攬衣起望月。”
“是啊,最近的確有一個問題一直困擾著我。”宇文玥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從提問者成為了被問者,反而一臉愁容地歎了一口氣。
“什麼問題?”雖然大概已經猜到,斛律鍾都還是明知故問。
“鍾都,這些年我與長恭的感情你一直看得很清楚,如今我也不瞞你。”宇文玥索性將披在身上的外套放在了冰涼的石椅上,然後自己坐了下來。
斛律鍾都將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披在宇文玥身上,靜靜地聽她講述。
“三年前,離開鄴城時,我與長恭已經相愛了。但是,他要保衛他的國家,我要保衛我的國家,所以我沒有為他停留,而是選擇了回來。後來,他突然來到長安,並劫下了準備嫁給他人的我,那一刻,我的心完完全全地都放在了他身上。
“之後,在小山村的一段相處的平靜時光,以及嫁給他之後的安樂幸福,都那麼深切而溫暖,甚至讓我在我與他未來渺茫的情況下,交出了我自己。如果說以前都還隻是‘愛’的話,那麼在長恭離開那時,一切都已經化作了‘深愛’。
“轉眼三年過去,一年前的那次,我們得到薑夫人的消息,然後通知了長恭,那一瞬間,我覺得自己的心情簡直無法形容,不知道是該感慨,還是該高興。終於見到他之後,我真的覺得,自己也許放不開這個家夥了。甚至,那時候我都想隨他一道回去,可是……我必須留下來。宇文護還未除掉,薑夫人也還未救出來,我還必須為他們的合作牽線搭橋……
“現在,大勢已定,我多年的夢想已經實現,我已經幫助四哥除掉了宇文護,從此四哥的皇位就能坐得比較安穩。而長恭,也已經救出了他的母親,可以啟程會鄴城了。現在,我便陷入了迷惘的狀態。我既舍不得我的親人,也舍不得長恭,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每個人在一生中會遇上無數次選擇,有些選擇一秒鍾就能做出,有些選擇,卻讓人絞盡腦汁都無法決定。”斛律鍾都道,“你可聽過‘魚與熊掌不可兼得’這句話?很多時候,做選擇就是在挑選魚或者是熊掌,端看你更加青睞哪一方。”
“可是,問題是我不知道該選魚還是熊掌,好痛苦……”宇文玥捂住頭。
“做選擇必定是痛苦的,但選擇中的兩個事物必定不是對等的,你一定能選出心裏更加願意的那一個,你要相信自己。”斛律鍾都說完,便提步離開。
宇文玥怔怔地看著他的背影,相信自己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