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件東西放在來的路上的店鋪裏,你隨我去取來。”柳沉沉清冷地說了一聲。
“好咧!”守門的馬上跟上。
走出了好幾步,柳沉沉突然停下,正在守門的疑惑之時,突然後頸一痛,隨即暈乎乎倒下。
高長恭站立在他身後,方才是他一記手刀敲暈了守門人。
柳沉沉退開幾步,替他放哨,高長恭則快速地換上了守門人的衣服。
將頭壓低,高長恭跟著柳沉沉走回來,到了門口,柳沉沉仍舊是清冷的聲音:“我讓他隨我去拿了一件薑夫人要的東西,現在正要送進去。”
另外幾個守門人知道薑夫人的東西,一般都是由柳沉沉采購,因此對她十分敬畏。此番她這樣說,守門人便忙拱手道:“柳姑娘請進。”
柳沉沉與高長恭走進了門。
沒走幾步,柳沉沉便壓低聲音道:“這裏處處是機關,你千萬不要亂走,緊緊跟在我身後即可。”
高長恭頷首:“有勞。”
兩人拐過重重庭院,終於到了一座精美的院子前。
門上書了“鳳棲梧”三個大字,高長恭心裏突然升起異樣的感覺,有限記憶裏與母親相處的往事一齊蜂擁而來,越發清晰。而心裏的預感也越發強烈,這座院子裏的人……
“薑夫人。”柳沉沉在院子外恭敬地輕喚了一聲。
“請進。”裏麵傳來一聲溫和的聲音。
柳沉沉拉了拉正在怔忪中的高長恭,高長恭醒過神來,便仍舊低著頭,與她一道進去。
院子內的設計也頗為精巧,隻是似乎這座院子並無機關,柳沉沉走得很隨意,裏麵的人也走得很隨意。
有一人前來接柳沉沉帶來的東西,還好柳沉沉事先早有準備,將薑夫人需要的東西交給了高長恭,此時高長恭忙往懷裏掏出了那個胭脂盒。
那人接過胭脂盒,笑了一聲:“辛苦了。”
柳沉沉語氣恭敬地回道:“采女姐姐言重了。”
此時,薑夫人也從房間裏走出,望見柳沉沉,頗為溫和地笑道:“每次都勞煩你為我采購東西,真是對不住。不如,今天留下來喝杯茶吧。”
“薑夫人折煞沉沉了,這都是沉沉分內之事。”柳沉沉微微提高了聲音,示意高長恭眼前之人就是薑夫人,趕緊想個法子看上一眼
高長恭聽到這個聲音時,已然怔怔,這溫和而親切的聲音,跟記憶中的母親沒有任何差別!難道……他今天終於可以見到母親了麼?
思及此,他居然不敢抬頭看去了,因為此時的希望實在太大,他害怕一抬頭,轉瞬即為泡影。
柳沉沉有些著急,如果坐下來喝茶,那麼可能使高長恭暴露,如果不留下喝茶,那麼他們此刻就沒理由站在這裏,但高長恭還沒抬頭看一眼,確認身份呢!
“什麼分內不分內的,”薑夫人微微笑道,“采女,奉茶。”
“不用了!”柳沉沉條件反射地回絕,隨後馬上緩和了語氣,“沉沉還有其他事要辦,就不打擾了。”
高長恭一聽,再顧不得失望不失望,忙微微抬了頭,往薑夫人身上投去一瞥。這一下,他如遭雷擊,定在原地。
即使過了這麼多年,即使母親的麵容有了細微改變,他仍舊一眼認出,“薑夫人”就是他日思夜想的母親!
這麼多年了,終於能夠再見母親一麵了……
娘,你現在過得好不好,籠中鳥的生活到底是你喜歡的,還是被逼迫的?為何……你會在宇文護身邊?娘,你當初是真的不要長恭了麼,所以才會拋下長恭?娘,這麼些年,你可曾想過長恭?
……
有千言萬語想說,有千百句話想問,然而此刻,他不能!
薑夫人似乎渾然沒有感覺到什麼,聽到柳沉沉還有事要去辦,便沒有勉強:“那麼,你便先去忙,改天閑下來,再來鳳棲梧喝茶吧。”
柳沉沉笑著應了一聲,轉身欲走,卻發現高長恭怔在原地,沒有移動。她心裏一急,便喝道:“該死的,鳳棲梧也是你能留的地方!”
薑夫人卻阻止了她:“沉沉,不要這麼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處。”
柳沉沉麵色青白地“嗯”了一聲,心內暗惱,真是左右不討好。
薑夫人又轉向高長恭,親切地問道:“這位小哥,你怎麼了?”
還是印象中溫柔的母親,高長恭被這一聲柔和的話語一說,差點當場就抱著她大叫“娘”。但他深知此時不是任性的時候,忙斂了一切情緒,更低了頭道:“沒什麼,夫人。”說著就趕忙往回走。
“這家夥可能第一次進鳳棲梧,有些不習慣,望薑夫人莫怪。”柳沉沉趕緊賠笑。
薑夫人倒不在意,笑著讓他們下去。
柳沉沉趕緊追了上去,拉住高長恭:“出了鳳棲梧,可都是陷阱,你想現在就暴露麼?”
高長恭這才停住腳步,跟在她身後,兩人出了這座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