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錦花苑出來,高長恭果然要帶著宇文玥去掩竹居。高綰靈鬧著要去,卻被高孝瑜一把提溜了走,高孝琬跟著他們離開,卻在離開之際看了高長恭一眼。宇文玥瞧著那眼神,有些無語。三年了,高孝琬雖然對她沒有了敵意,但仍舊提防著她與她身邊的所有男子,害怕他們走得過近,惹得高湛猜疑。斛律一家,雖然宇文玥經常去串門,但畢竟相處時間不多,而高孝瑜是有婦之夫,孝琬亦知道宇文玥不會喜歡上他的,所以高孝琬對擔憂的,就是她與長恭。
待他們走遠,高長恭和宇文玥這才轉身,往掩竹居走去。
席間,宇文玥還是有點悶悶不樂,高長恭忍不住問道:“阿玥,你今日怎麼了?”
聽到“阿玥”兩個字,宇文玥又莫名其妙地稍稍舒坦了,也不知道從哪天開始的,身邊的人都叫她“阿玥”了,而不是冷冰冰的“沈姑娘”,包括高長恭。
“阿玥,你也跟三哥學起了魂遊太虛麼?”高長恭將手伸到她麵前晃動,半是開玩笑地說道。
“才沒有!”宇文玥一把打掉他的手,癟癟嘴,“方才你們與柳姑娘倒是聊得起勁嘛,我看柳姑娘倒是很不錯,你覺得如何?”話一出口,宇文玥才驚覺,怎麼感覺有點怪怪的。
高長恭自然也感覺出來了,宇文玥好像對他與柳沉沉切磋音律不高興?他抿嘴想了想,斟酌了字詞後才向她解釋:“柳姑娘人的確不錯,與大哥聊得很投契,兩人均是個中高手,自是相見恨晚。我音律不佳,在三哥的要求下才勉強作了一首曲,貽笑大方了。”
他這樣小心翼翼地向她解釋,倒讓宇文玥笑倒了,心裏的不快都散去,她嚐了一口茶:“大哥可是有婦之夫唉,怎麼能處處留情呢?”
高長恭為她添上一杯茶:“我看大哥也隻是將柳姑娘當成了紅顏知己罷,大哥從不會對任何女子格外上心的。”
這天之後,日子又和往常一樣,見過了傳說中的南朝第一美人,宇文玥便再沒去過錦花苑。高綰靈也因為上次覺得無聊,便沒想過再去。高長恭本來就是不喜美色喜愛清淨之人,更是不想再去拜訪柳沉沉。而前些天囔囔著要見美人囔得最厲害的高孝琬,自那天之後也沒再去,因為柳沉沉的音律造詣遠勝於他,而他最拿得出手的便是音律了,所以他不敢再去,怕惹了笑話。漸漸的,高孝琬的心便被其他事情所吸引,早就忘了美人柳沉沉。
唯獨高孝瑜自那天之後,經常獨自一人出門,眾人也沒在意,畢竟高孝瑜看似浪蕩,卻是三兄弟中最沉穩的一個人,出不了什麼岔子。
過了一個月,在高府家宴上,高孝瑜突然說出了一句石破天驚的話:“我要納柳沉沉為妾。”
霎時,所有人都安靜下來,停下手中的筷子驚詫地看著他。
徐儀箐最是詫異,眼眸含淚地看著他,卻緊咬了牙根,不出聲,手有些微微顫抖。她進高家門才一年,夫君便迫不及待地納妾了,可是她哪裏做得不好?
作為高孝瑜的生母,宋氏率先開口:“柳沉沉……是哪家姑娘?”想來她早已忘了一個月前他們談論的南朝第一美人了。
所有人都不好開口,隻有靜觀其變,空氣似乎都凝固了,四周靜得落針可聞。
“她是南朝第一美人,也是南朝……第一歌妓。”高孝瑜沒有了往日的放浪形骸,他看著宋氏,緩慢又堅定地說了出來。
“歌妓?!”
宋氏一時被氣得撐不住,馮氏忙扶住她,輕拍她的背脊:“妹妹,先別忙著生氣,仔細身子要緊。”
“謝謝姐姐,我不妨事。”宋氏緩了一口氣,嚴肅說道,“孝瑜,我們高家是皇親,絕不可能讓你納歌妓為妾,你趁早死了這條心吧!”
高孝瑜不說話,眼神卻那麼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