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竹驚魂甫定地拍著胸口,問:“我說了什麼?”
“沒聽太清,好像是什麼‘我不要在你眼睛裏’。”席捷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塵土,走近床邊,盯著靈竹傲慢地說:“我告訴你丫頭,你不僅住在我眼睛裏,還住在我心裏,所以放棄無謂的抵抗吧!”
“切,無聊。”靈竹閃過他,坐到床邊穿上鞋,然後指了指敞開的房門道:“請你出去,我要換衣梳洗了。”
席捷無視她的動作,徑直打開衣櫃拿了套衣服出來,笑嗬嗬地說:“丫頭,我幫你穿吧。”
靈竹無語地捏著眉頭,一步邁上前抓過衣服抱在懷裏,冷冷地道:“少犯神經了,快出去!”
“可是今天是我呆在這裏的最後一天了,不知道何時才能回來,要是你不答應的話,我會很遺憾的。”席捷可憐兮兮地抿著嘴。
靈竹忽略他的表情,直接問:“你要走了嗎?去哪兒?”
“回下山莊而已,你不要太想念我,我一定會盡快趕回來的。”
“誰想念你了,少自作多情。”靈竹不屑地吹吹手指甲,轉問道:“傅恒也要回去嗎?”
“當然。”席捷點頭,突然覺得哪裏不對,立刻蹙眉道:“不許這麼關心傅恒!你隻能舍不得我!”
想起昨晚他看見自己和席捷在一起時的眼神,總覺得哪裏不對,但又說不清楚。隻是潛意識裏覺得,不該任他和席捷兩個人單獨回去。於是靈竹便說:“嗯,我舍不得你,所以帶著我一起走吧。”
席捷卻突然愣了,臉上的表情很是複雜。過了好半天,才突然一把抱住靈竹,興高采烈地說:“你竟然說了‘我舍不得你’!我以為這輩子都聽不到這樣的話了呢……丫頭,你開始回應我的感情了對不對?我好開心!讓我立刻死掉都願意!不,我還不能死,好日子才剛開始,我怎麼能死呢?”
“你在沒頭沒腦地胡說些什麼,給我好好活著!”靈竹高高抬起手,在他頭頂打了一個暴栗。
席捷樂嗬嗬地抓住那隻手,握緊,道:“我會為你好好活著的。但即便我死了,魂魄依然會記得你,輪回轉世後,再次來到你麵前。”
靈竹幻想了下自己被鬼魂追逐的場景,立刻毛骨悚然地抖了抖肩膀,不由分說地把席捷推到門外,啪地合上門,放下門閂。“你給我乖乖在外麵等著,不許再說離奇的胡話!”
早飯是在過分的安靜中度過的。傅恒本不是多話之人,飯桌上顯得更加沉默。羽織看起來心情不太好,懨懨的,筷子都不怎麼動。席捷端著架子,正兒八經的,奉承沉默即是威嚴的黃金信條。靈竹抱著碗,含著筷子,左看看右看看,最終放棄開口。
傅恒最先放下筷子,說了句“我去穀外候著”,便率先出了門。
羽織也跟著停下咀嚼,抱著最後一線希望地問:“聖主,真的不帶我回去嗎?”
“嗯,傅恒隻是來接我,所以隻帶來一輛馬車,兩個人已經有點擠了,三個人根本坐不下。”席捷答完,繼續優雅地用餐。
“我可以變成狐形,不會占多大地方的。”羽織不死心。
席捷終於把視線投向她,笑了笑,道:“你還是留下吧,上千年沒有回來過,多呆一陣。我辦完事立刻就會趕回。”
“可是……”羽織還是想爭取一下。
見靈竹也放下了碗,席捷便說:“丫頭吃好了吧?那我們現在就起程。羽織,你還要送到穀外麼?”
羽織眼神徹底暗了下來,頹喪地搖搖頭,道:“不了,我沒什麼精神……聖主一路順風。”
席捷站起來走到她身邊,揉了揉她順滑的黑發。“累了就多休息,照顧好自己。”而後拉住靈竹的手,往外走。“丫頭,走吧。”
羽織抬起頭來,眼神濕潤,表情委屈得像被拋棄了一樣。“聖主,我會想你的……”
席捷回眸一笑,側臉映著升起的朝陽,溫暖無邊。“我也是。”而後便帶著靈竹,一拐彎,消失在滿室陽光裏。
穿過鬆林,走過田間幽徑,越過清溪竹橋,二人來到穀外堆滿碎石的開闊地。傅恒站在一匹精壯黑馬前,耐心地等待著。旁邊停著一架馬車,竟是他們來時坐的那輛無比奢華的。
靈竹黑了臉,道:“這馬車明明可以坐十幾個人,你為什麼騙羽織說最多隻能坐兩個?”
席捷把靈竹抱上車,而後一躍身跟著跳上,在她眉間輕柔一吻,笑道:“因為我想和你單獨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