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舒雲的話把她的世界攪得一團黑暗模糊,如墜五裏雲霧,失了方向,卻沒有人肯拉她一把。
手腕上突地一緊,讓她一驚,抬眸看向對麵扣著她手腕的人。
這個女人滿麵愁容,如經霜的芙蓉,櫻花紅唇一張一合,吐出的是無助:“我好痛苦,你說我該怎麼辦?”
嗬,她竟問她該怎麼辦?那她又該去問誰?
不著痕跡的將手腕從傅舒雲手中掙脫,是淡淡的排斥,眸落在對麵女人剛握住她的那隻手上:“朱顏隻能告訴娘娘朱顏知道的事情,其他的,也幫不了娘娘。朱顏想,上天總有它的安排,一切隨緣就好。”
她還沒有豁達到懂得如何勸慰她孩子父親的情人,這已是她能做到的最大極限。
傅舒雲柔婉的眸中閃過一道狠厲的光,又無助的看著苑苑:“我也是心中苦澀、委屈,無處訴說,見著你覺得親切,就一時失態了,若有讓你不快之處,你不要放在心上。”
輕歎了下,“今日與你說的這些話,我已放在心中七年,本以為要爛在心裏,卻是毫不隱瞞的向你吐露了。”
又似憂慮的蹙眉看著苑苑:“我今日與你說的話,你千萬不要向任何人提起,特別是他。我不想再讓他困擾,也不想他因為我而身置險境。”
苑苑眼神渙散的點了點頭,傅舒雲愛得如此執著,處處替他著想,自己又有什麼理由去破壞他們之間這份至深至久的感情呢?
傅舒雲見該說的都已說得差不多,掃了掃苑苑的麵色,蒼白無神,想來,自己的話起了效果,也無需再多浪費時間。
輕輕拍了拍苑苑的手:“我今日在這打開了話匣子,都忘記你是病人了,打擾了你休息,你不會怪我吧?”
苑苑無力的笑著搖了搖頭。
傅舒雲似放心下來,輕語:“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苑苑想起身送她,她即刻便阻止:“別動了,好生歇著吧。”
苑苑淡語了句:“朱顏謝娘娘,娘娘慢走。”
傅舒雲對她笑了笑,便起身往殿外行去,轉身之際,臉色清冷,目光淩厲。她今日說的這些話,是要破壞朱顏跟駱啟霖,可句句是真。
說這些話時,她又憶起她跟駱啟霖的那些過去,她也疼。他曾對她說過的那些話,夜夜如鞭,笞在她心口,她方知,自己對他情濃入骨,無法放下,想去追回,奈何,一切都回不去了……
苑苑目送傅舒雲一步一步離開,直到偏殿的門合上,她疲憊的閉眸靠在床頭。
她該怎麼辦?要她日日這樣對著傅舒雲,就是在受著身心的雙重煎熬。
忘記駱啟霖?如果感情是能說忘就忘的,傅舒雲和他又怎麼會互相思念了這麼多年。
他既不愛她,為何要對她好,讓她無法自拔。她離開了,他放她離開就好,為何又要來招惹她?她從來就經不起他的撩撥和招惹,更無法抵抗他的好,他不知道麼?
從現在起,她再也不能讓自己深陷了。
兩日後,皇帝果真將苑苑移出了挽雲殿,安排到了李茹瑾原來住的木瑾殿,並吩咐了人來伺候。
駱程昊的這一舉動,讓苑苑如履薄冰,她不是後宮妃子,卻占了妃子的寢殿,這算什麼?
她住進木瑾殿的當日,駱程昊下了朝便來了木瑾殿,身後跟了兩個宮女,端了各色的錦緞襦裙,還有一張狐毛披肩。
這陣仗,看得跟他問安的苑苑膽戰心驚,始終垂眸不敢看他。
駱程昊吩咐宮女將端來的東西放進房中的櫃子裏,自己坐在殿中的軟椅上,眸中含笑的端詳了苑苑半晌。
他知道她在躲他,也知道,以她的伶俐,必是猜到了他所想,隻是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
他本也沒想過,她會像別的女人一樣主動對他投懷送抱,趨之若騖;更是沒想過,自己會對這樣一個舞槍弄劍的女人動心,況且,這個女人還跟駱啟霖牽扯不清。
這兩日,他特意沒有去看過她,就是不想讓她太影響他心思,誰知,越是想著不見,卻越是想見。
她在大殿上智駁傅炎,震懾西門皎月,強拒西門挽清,又在挽雲殿智勇救下李茹瑾,不同的她,這兩日在他腦中見縫插針的出現,讓他措手不及。
短短時日,一個女人以如此高的頻率出現在他腦中,是第一次。他便知道,自己對這女人動心了。
靜悄悄的屋內,流動著一種尷尬不安。
“咳咳”苑苑因風寒不適,輕咳了兩聲。
駱程昊斂神看她,她還是一臉的蒼白,關心的話就出了口:“每日都按時喝藥了沒?怎的還是一副精神不濟的模樣?看來,得讓張太醫更仔細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