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失落和愁鬱,西門挽清看在眼裏,知道她不開心,開始東拉西扯想分散她的注意力。
屋內時不時傳來西門挽清開朗的笑聲,苑苑隻是淡淡敷衍的扯扯唇角。
屋內的歡聲笑語,穿過緊閉的偏殿殿門,刺進不知何時站在殿門外的一個一身白袍的人耳裏。
他靜默的聽著屋內傳出的陣陣笑聲,眸漆黑,盯著那扇緊閉的殿門,靜如鬼魅,蒼白的臉上隻有一片駭人的清冷。
涼風時不時鼓動他冰涼的緞麵白袍襟角,他靜立了一陣,便轉身往挽雲殿外悄無聲息的行去。
傅舒雲站在主殿的門口,把這一切看得一清二楚,靜看著那抹冷淡的白影走遠,眸中情緒複雜難明,唯一能讓人看明白的是,那毫不隱藏的深深依戀。
她明明就感受到了他周身散發的憤怒,還有哀凉。他愛那個女人,恐怕已超乎她和他自己的想象……
西門挽清在苑苑房裏待到近午時才離開,在房中一直是滿麵笑容更的他,出了門口後,笑容瞬間斂去,滿麵愁雲,已不複那個意氣風發的西門挽清。
他何嚐不知道,小東西剛剛一直是在敷衍,她的心思早不知飄到哪去了。不管他如何努力,他在她心中也隻能扮演一個可有可無的角色。
西門挽清走後,苑苑長舒了口氣,他總算是走了,她不會不知他的意,隻是,她給不了他想要的回應,他又何必在她身上浪費時間。
從枕下拿出那支白玉簪,看它靜躺在她手心,明明還是跟在樊凉時一樣,她卻覺得它已失了最初的潤澤,是人的心境變了,東西也會跟著變麼?
她隻道西門挽清癡傻,自己又何嚐不是?明知那個人心裏的人不是她,卻還是舍不得這根簪子,舍不得放下那段感情。
在苑苑反複的自我煎熬中,夜幕緩緩籠罩羽梁城,催醒皇宮各宮的燭火。
苑苑靜躺在床上,房門傳來“吱呀”一聲響,不知是誰來了?她從床上緩緩坐起,看到傅舒雲一臉恬淡笑容款款行了過來。
她趕忙掀被下床對靠近的傅舒雲福了福:“苑苑參見雲貴妃娘娘。”
“免禮,快起來吧。”傅舒雲走到她跟前將她扶到床上,與她一同坐下,淺笑看著苑苑。
苑苑被她柔軟如水的目光看得有些拘謹,隻好找了話讓自己看起來自然些:“雲貴妃娘娘該很忙才是,還抽空來看朱顏,朱顏都不知怎樣謝娘娘。”
傅舒雲一笑,“這皇帝後宮的妃子,哪那麼多事可忙,無非就是些瑣事,為了爭寵,爭地位,來回內鬥罷了。你來了,本宮倒有了作陪的人。”
她的話讓苑苑一驚,不想她竟對她說得如此明白,像是當了自己人。
傅舒雲看出了她的驚異,又淡淡笑了笑,“你一定在想,本宮為何如此大膽,跟一個並不熟識的人,說這些大家都心知肚明,卻又佯裝不知的事。”
苑苑隻是看著她不語,就聽她繼續娓娓道:“本宮覺得跟你頗投緣,不然,這麼多宮殿,你也不會住到本宮的殿裏來。”
苑苑隻是扯了扯唇角,她向來就沒有能與人一見如故的本事,違心的話,她說不出口。
傅舒雲對她的反應並不在意,仍是淺淺笑著,與她閑聊:“本宮在這宮中沒幾個體己能說貼心話的人,後宮的這些嬪妃,要不就是對我恨之入骨,要不就是別有所圖。好不容易把你盼來了,皇帝過幾日又要把你編排走,本宮再不跟你說說話,就怕沒機會了。”
傅舒雲的有意示弱,讓苑苑心軟,淡淡笑了笑,“娘娘在這後宮的日子怕是也不容易。”
“習慣了。”似是輕歎,傅舒雲頓了頓,皓眸柔婉看向她,似有憐憫:“李茹瑾害得你孩子都沒了,你就不恨她?”
提到孩子,苑苑心內又絞成一片,幾乎已是血肉模糊,本就無光的臉色更顯暗淡,眸中光彩盡失,“怨不得別人,都是朱顏這個不稱職的母親自己害死了孩子。”她不怪別人,怨的隻有自己,如果不是她如此莽撞的跳進池裏,孩子該還好好的在她腹中。
傅舒雲歎了聲:“你就是太善良了,她才如此欺你。”
又似關心的看她:“孩子的父親知道了嗎?”
“該是知道了吧。”心中嗤笑,傅舒雲若是知道了孩子的父親是駱啟霖,該是怎樣一番驚天動地的情景?
傅舒雲早已隱隱猜到,她腹中孩子的父親是駱啟霖,隻不過想確認罷了。知道她小產的人除了皇帝和自己,就隻有駱啟霖和西門挽清,按昨夜的情形來看,朱顏隻知道是西門挽清救了她,不知道駱啟霖也在。
如果孩子的父親是西門挽清,她不會回答得如此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