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白如死的嘴角溜出一個似甜蜜,似痛苦的慘白笑容,她怕是回不到他身邊了,就算他站在她麵前,她也沒有臉再跟他回去了……
“夜……夜……”,柔柔的喚他,似乎這樣他就會突然到她麵前帶她回去一樣,似乎這樣她就可以跟在他身邊一輩子……
西門挽清被她這飽含柔情的一聲聲“夜”喚醒,細眸充血,掐著她腰的手都在顫抖。
他一定是瘋了,快要被她逼瘋!竟做出這種連他自己都不齒的強迫女人的事情!與強盜無異。
他西門挽清堂堂長魯王子,何時需要這樣去強迫一個女人!隻有她!
她說他踐踏她的自尊,他的自尊還不是一樣被她無情的撕得粉碎!
惱怒的從她身上翻身下地,一把扯過錦被扔在她身上,細眸滿含憤怒的冷冷掃了躺在床上如一具屍體般的她一眼,便如一陣疾風般刮著凜冽壓抑的滔天怒火卷出了營帳。
苑苑呆呆看著帳頂,眼眶已瞪得幹澀,隨著他卷出帳簾,淚終是從眼角跌落。
她這算逃過一劫嗎?這次逃過了,那下次呢?她還能完整的回到王爺身邊嗎?她必須走,必須馬上離開這!
想到夜雪,她得設法讓它傳遞她還活著的消息給王爺。
“嘭”的一聲帳簾悶響,打斷了她的思考,是西門挽清又進來了,扔了一套白色的羅裙在她身上,又疾步離開。
日沉沉落入西山,月悄悄爬上山頭,攜著秋日的涼風把夜吹散了開來。
長魯營地中一片寂靜,篝火“劈啪”燃燒。除了看守營門和偶爾巡營的士兵,一切顯得從容安然。
從西門挽清怒氣衝天的離開營帳後,苑苑這日就再也沒見過他。
對她來說,這是個好機會。撥開帳簾抬頭往漆黑如墨的夜空看去,皎潔的白月下,夜雪正在靜靜的盤旋。
苑苑翹起唇角,這家夥還真是聰明。她今日出帳看了幾次,都沒見它蹤影,還以為它走了,看來它也知道什麼叫不要打草驚蛇。
放下帳簾,走到床邊,從床下拿出她前幾日藏起來的那件紅色褻衣,從上麵撕了帶著她名“顏”的一條藏到衣袖裏,鎮定的掀簾走了出去……
隻要她今夜能讓夜雪幫她傳遞消息,她就可以快些看見他了!
他該是會來救她的吧,她掉下懸崖的那刻,他那聲“顏兒”,淒厲得讓人心顫,他該是在乎她的,不會扔下她。
籠了籠襟口,眸子在墨黑的天空尋了半刻,看見了在一片墨黑的樹叢上空盤旋的夜雪。
淺淺笑著尋了一處不易被發現的暗角,便想喚它下來。
手剛舉了一半,卻突然猶豫的頓住了,臉上的笑容也漸暗。
她是昏了頭了,太想走,太想回他身邊,腦子都不清醒,以至都忘了,他身負重傷,還背著樊凉和惜羽的責任。怎麼能在這個時候再讓他為她費心呢?
她已經差點害死了他,還要讓他再來為這點小事操心麼?不能了,不能再讓他有任何差池。
他現在該是在靜養,不然也不會這麼多日都按兵不動。
淒楚一笑,他們終是咫尺天涯,不得早日相見。
她隻要他平安,她也不能因為兒女私情枉顧樊凉和惜羽的安危。比起這些,她太微不足道。
抬著小臉看著夜空盤旋的夜雪好一陣,終是對著它堅定的一揮袖,是讓它走的信號。
夜雪猶豫的在夜空又盤旋了許久,才不甘不願的拍著翅膀向五裏外的惜羽營地飛去。
許久,苑苑還是站在那個角落,定定看著夜雪飛走的方向。她的心也隨著它飛往了五裏之外的惜羽軍營。
他就近在五裏之外,如此近,她卻見不到他。隻能隔著這漆黑漫長的五裏遙望他的方向,思念是如此折磨人……
微涼的夜色中,一輪明月下,一抹長發覆背的孤單潔白背影,清晰的映在西門挽清棕色的瞳孔中。
他剛才進帳,發現帳內空無一人,心下頓時著慌,便瘋了般在營地角角落落尋找,他以為她走了。直到看見在這角落站著的一抹白色背影,才又安下心來。
就因為白日裏被她挑起的莫名怒火,他一天沒有見她,想等那怒火徹底熄滅,不想傷著她。
他已經在她身後站了很久,她的遲疑,她的絕決,全部都一絲不落的進入他眼底。她對著在長魯軍營上空盤旋的那隻鷲揮手的瞬間,他懸著的心也隨之落下。
他早知道她是沈將軍的“次子”,端木彧在戰場受罰那天,回來便告訴了他。
她既是沈將軍的“次子”,跟著她的那隻鷲他們都是有所耳聞的。
他本以為,她會讓這隻鷲傳遞她活著的消息給駱啟霖,不想,她竟沒有。
他不會自以為是的認為,她是為了他。她這麼做,無非是顧全大局,為了駱啟霖,為了樊凉和惜羽,她竟舍了自己。
這樣的女子,他佩服,欣賞,喜歡,想留住她,可她卻對他不屑一顧。
她寧願委曲求全的在他的軍營望著惜羽軍營的方向,思念著那個人,也不願讓那個人為她以身犯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