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輸了嗎?”皮諾喬已經開始絕望了,他已經聽到身後一巴掌遠處,猛犬阿利多羅急促的喘氣聲,感到了那呼吸的熱氣。他緊張極了。
“快,快,到海邊就有救了!”他加快了步子朝海岸衝過去,“撲通”跳進了水裏。
“撲通”又是一聲,可憐的狗,想刹住步子卻收不住,掉進了水裏。“救救我,救救我!”那狗拚命撲騰著四隻腳,可越劃越往下沉,還嗆了好幾口水。“救救我,我要淹死了!”好不容易從水裏掙紮出頭,阿利多羅瞪大眼睛可憐地汪汪直叫,“我的小皮諾喬!……快救救我的命吧!……”
本來已經遊遠的皮諾喬聽到這叫聲,心軟了,回過頭大聲喊:“我要是救了你,你保證不再追我,不再找我麻煩嗎?”
“我保證,我保證!快幫忙吧,再過半分鍾,我就完蛋了。”
做好事永遠不吃虧,皮諾喬想起了爸爸說過的話,猶豫了一下,回頭朝大狗遊過來。“別急,別緊張。”他飛快地劃動著兩手,遊到阿利多羅身邊,一把抓住了狗的尾巴,拉上沙灘,馬上又謹慎地跳回海裏。可憐的狗滿肚子都是鹹水,站都站不住了。
“再見,阿利多羅,一路平安。代我向你的家人問好。”皮諾喬揮了揮手,遊遠了。
“再見,小皮諾喬,萬分感謝您。善有善報,一有機會,我會報答您的……”
岸上大狗的聲音越來越小了,皮諾喬遊啊遊,看到不遠處的礁石上,有個山洞,飄出高高的煙。
“那山洞一定有火,正好我上去烤烤身子,暖和暖和,後麵的事以後再說吧。對!就這麼辦!”打定主意,他就朝礁石遊過去。
忽然,他覺得自己被托起來了,越升越高,他掙紮著,發現自己竟被困在一個大漁網裏,一大堆形形色色、大大小小的魚擠在四周,拚了命搖著尾巴要掙紮出去。
漁網“嘩”地被拉出水麵,刺眼的陽光下,皮諾喬看到一個綠色的怪人。綠頭發、綠眼睛、綠皮膚,老長老長的綠胡子,活像一條用後腳直立的綠色大蜥蜴。
“哦,多好啊!”綠怪人一邊拉漁網一邊怪叫,“今天我又可以大吃一頓鮮魚啦。”說著把魚一股腦兒拿進黑黑的山洞,一口大油鍋正在沸騰,洞裏滿是叫人沒法呼吸的糊味和嗆人的煙。
“好在我不是魚!”皮諾喬正暗自慶幸,突然被一隻烘爐鏟子似的手嚇了一跳,是綠瑩瑩的漁夫,他把手伸進魚網,抓出一把魚,滿意地聞了聞,“啪!”把它們隨手扔進一個沒水的大缸裏。
他一次次地抓出不同的魚,聞一聞,又一次次扔進缸裏,隻覺得要流口水了。
“這些鱈魚好極了!”
“這些魚真妙!”
“這些鯡魚味道不錯!”
“這些鯧魚真鮮!”
“這些鯷魚八成很好吃!”
隻聽一片劈裏啪啦的聲音,漁網漸漸癟了下去,最後輪到皮諾喬。
“這是什麼魚,我可從沒見過。”抓出皮諾喬時,漁夫嚇了一大跳,又仔仔細細看了他一遍,“哦,我知道了,這準是海裏的螃蟹。”
“什麼螃蟹!告訴你,我是木偶。”皮諾喬生氣了,這是什麼和什麼啊。
“木偶?這可是個新玩意!那更妙了,我倒要嚐一嚐。”
“吃我?可我不是魚,您不覺得我和您一樣,會說話會思考嗎?”
“那倒是真的,你是條會說話會思考的魚,所以,我很願意給你應有的照顧。”
“什麼照顧?”
“我是這樣的敬重你,就由你自由選擇怎麼個燒法吧。你要在油鍋裏炸呢?還是要在平底鍋裏加上番茄醬煎呢?”
“如果可以的話,我寧可請您放了我,讓我回家去。”
“開玩笑吧!我還從來沒有見過木偶魚,怎麼會放過這麼個絕妙機會!就這麼辦吧,讓所有的魚和你做伴一起挨炸,也是種安慰!對,就這麼辦!”
“不,不!……咿!……咿!……我要是去上學多好,真是報應啊!”皮諾喬後悔極了,使出全身力氣,像條鰻魚似的使勁扭著,要掙脫漁夫的手。
他把綠妖怪惹惱了,於是雙手雙腳都被一束結實的蒲草捆起來,給扔到缸底跟其他的魚呆在一起。
綠漁夫拉出一大盤麵粉,把所有的魚一條一條拌好了,扔到油鍋裏炸。
可憐的鱈魚、鯧魚、魚,一條條地給扔到了油鍋裏,接著是鯡魚和鯷魚,油鍋裏濺起一陣陣浪花,最後輪到了皮諾喬。
“這次死定了嗎,我再也見不到爸爸和仙女媽媽了嗎……”
皮諾喬渾身發抖,透不過氣,也說不出一個字,隻能用可憐的眼睛來哀求!可綠瑩瑩的漁夫根本看也不看,他一把抓過皮諾喬,扔在麵粉裏拌了五六遍,從頭到腳拌了個透,拎著他的脖子,就要扔進油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