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冬天的清晨,寧靜的村莊還籠罩在一片薄霧當中,天還沒亮,可是村旁的河邊卻可以聽見有節奏的捶衣聲,聲音聽起來悠遠而孤寂.因為沒有人會在大冷的冬天還能起的那麼早敲冰破水的洗衣服.
天開始蒙蒙亮了.隻見一個小女孩兒從河邊站起來.她在圍裙上抹抹手,哪有空搭理已經轉為紅腫的手掌,,收拾好東西提著一桶衣服回家.
她邊走邊抬頭看看天色,便急匆匆的往家的方向趕了.不行,她得快點了,天快亮了,她還有好多事沒做呢.她還得為爹爹和小弟起來之前燒好洗臉水,得去挑野菜回家煮好飯.她還有好多好多的事情沒做好呢.
晾好衣服,她嗬著霧氣匆匆挎起籃子往村外的林子走去.
這是今年入凍的第一場大雪,平時綠油油的樹林現在已經全部被積雪所覆蓋,枝椏上也積著斷續飄落的雪花。
焦雪蹲在樹下努力地撥開積雪找尋野菜,但收獲少得可憐。捶打著酸澀的腿,眼角不經意瞧見一叢色澤鮮豔的菰菌長在鬆樹的氣根旁,她幾個箭步揀起其中的一朵。卻在看了又看後不舍的扔進了雪裏,以前娘教過,這種菇是有毒的.
看看天色,東方已經出現魚肚白了,看看小籃裏的那麼點野菜,她知道太少,拿回家後一定會被爹爹打罵的,可是沒辦法,在這樣的天氣下,野菜根本很難找到.下了決定,反正也找不到了,就回家吧,她知道要是惹惱她脾氣火爆的爹爹,搞不好又一頓拳打腳踢,盡管挨慣了,可拳腳真正加到身體的痛楚還是教人難以忍受的。
在焦雪四歲的時候,母親產下弟弟後血崩死了,父親受不了母親死去的打擊,開始天天喝酒,後來人是清醒過來了,可是父親卻變了,他不再理會他們姐弟兩個,對她爹親而言,沒有什麼是重要的,除了酒和賭博。原來賴以維持生計的打鐵鋪也因為他三天兩頭不在,顧客全流失了.
雖然她今年才六歲,可是她已經過早的挑起了家裏的重擔,她要照顧弟弟,照顧爹爹,她不能讓娘失望,她更不想讓爹爹因為她做的不好而打罵.
想到這裏,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又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當焦雪就要走出林子的時候,一聲聲微弱的啼哭吸引了焦雪的注意力,大清早的林子怎麼可能有小孩子的啼哭呢?她尋聲找著.
不錯,這裏真的有一個小孩兒,而且還是個嬰兒,大概是太冷的緣故吧,小孩兒已經凍僵了,小小的臉蛋和那柔嫩的小嘴都已經開始發紫了,哭聲也越來越微弱了.
焦雪急忙輕柔的抱起小孩兒,她朝四下裏望了又望,結果卻連隻鳥都沒看見,更別說是有人了.焦雪焦急的看看懷裏越來越虛弱的娃娃,她急忙用自己的手和臉貼向孩子,她想用她自己的體溫來溫暖小娃娃,可是她卻發現自己的臉也凍的發紫了,她根本就熨燙不了懷裏的孩子.焦雪焦急的在原地踱步,又看了看凍的發紫的孩子,最後她象下定了最大的決心似的,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提著籃子回家了.
她沒忘了,自己還有好多好多的家事沒做,她得趕緊回去,爹爹還等著自己回去呢,想到如果回去遲了回被爹爹揍,她不禁打了個冷戰,更加緊了步伐往回趕.
她推開門,小心翼翼的不把屋內的人吵醒,看了看懷中的孩子,她小心的先將他放在自己的小床上,提著大水桶,她嗬著霧氣,踱往河邊。這是她每天例行的挑水工作。
河水冰沁入骨,她隻抖了下,便毫不遲疑地將水桶沉入河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