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害怕,我已給他施了法術,隻是對屍體保鮮而已,還有五六百裏的路程要趕,不能讓屍體壞掉。”說著,師父把水葫蘆給我,讓我喝上一口,以避屍毒,“你道行尚淺,免得屍毒侵襲。”

我喝了一口,味道怪怪的。接著,師父從身後拿出一把桃木劍,念叨一番“急急如律令”之類,桃木劍劍梢“呼”的冒出一團藍色火焰。師父用劍一指屍體,大喝一聲:“切!”那團藍色火焰“呼”的一聲侵人屍體,屍體“撲通”一聲直挺挺地倒在了炕上。

帥父收起桃木劍,從腰間解下“招魂鈴”,對我說道:“好了,現在隻需領著他上路了。”師父一搖鈴鐺:“夥計,上路了。”就見屍體從炕上又坐了起來,下了炕,機械地往屋外走去。師父把鈴鐺交給我,說道:“你在前邊引路,要快走,因為路程遙遠。慢了,隻怕屍體會壞掉。我在後邊壓陣,防止屍體變化。”

於是,我接過鈴鐺,在前邊疾步前行,屍體緊緊地跟著我。

前幾日,我們晝伏夜出。師父說屍體最怕見陽光,一旦見了陽光,極有可能成精。到那時,不但控製不住屍體,隻怕自身都難保。沒想到幹這一行還有這麼大的風險,我一切都按師父指示行事。可走了幾日,我們發現壞事了,屍體竟流出了屍水。

師父皺起了眉:“屍體快要腐爛了,不能這麼走了,不然到了目的地,雇主恐怕會少給銀兩的。”

“那怎麼走?”

“日夜兼程。”

我嚇了一跳,這不很危險麼?師父拿出一支筆來:“這是祖師爺所傳授秘訣,不到萬不得已,決不使用。”說著,他在屍體的額頭上畫了一個符,然後給他戴上一頂鬥笠遮蓋住;又在我手心畫了一道符,說萬一屍體成精,這個符足以保我全身而退。

於是,我們日夜兼程,還好,一路上沒出什麼意外。當我們到達目的地時,我突然發覺這竟是我的家鄉,熟悉的山,熟悉的水,還有熟悉的人。奇怪的是,家鄉的人見了我,誰也不理我,難道他們因為我成了趕屍人,看不起我?

我們來到我家門前,我的爹娘和我的妻子走了出來。妻子抱著我失聲痛哭。能回到家裏,我高興壞了,哭什麼哭嘛。我想說點什麼,卻發現自己張不開嘴,也邁不開腿,這究竟怎麼了?

我爹把一包銀子交給師父,連聲道謝。師父競轉身把銀子交給那具屍體,而屍體競清點著銀兩,臉上笑眯眯的。

師父沒再理我,帶著屍體走了。遠遠地,我聽見屍體說:“師父,你這個主意真高,讓屍體以為自己是趕屍人,比我們還走得快。”

“這幾百裏地,不用這個法子,屍體早腐爛了。”

選自《新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