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你背著行囊離開學校,四處闖蕩。臨走時你看著我似乎有話要說,卻終究欲言又止。

你們的畢業晚會,很多人都哭了。我看到姐姐的眼眶也一直紅紅的。直到後來我也畢業,才漸漸懂了,情到深處恍然回首,似水流年光陰難再,多少甜蜜酸楚悲歡喜樂,過了那個晚上,都將成為過往。哭的人隻是給自己一個孩子氣的理由,日後的長大成人就算遇到多少艱難險阻也都要咬著牙向前走。成人,是畢業的另一個代名詞。

那個晚上,上台獻唱。全場鴉雀無聲,隻有你幹淨卻微微喑啞的歌聲和手中的民謠吉他撥出的和旋,“誰不知不覺歎息,歎那不知不覺年紀,誰還傾聽一葉知秋的美麗……那句被門擋住的誓言,那串被雪覆蓋的再見……”

很多年後,我才知道,它的名字叫做《月光傾城》。

那個晚上和那首歌是我最後一次見你,之後你便杳無音信。

我曾問姐姐為何與你分手,姐姐驚訝極了,我們什麼時候在一起過?我也愣住,我記得那時候你們很多同學都說你倆……姐姐嗔怪的瞅了我一眼,他們說啥你就信啥啊我的傻妹妹。我再次愣住。

後來姐姐結婚了,姐夫是個憨厚寬容的男人。婚禮前,作為伴娘的我坐在姐姐身邊,她摸摸我的頭發,歎了口氣,傻妹妹,姐姐知道這些年你心中在想些什麼。姐姐之所以裝傻是因為不希望你受到傷害,他心氣高傲,誌不在此,必定不會輕易停下奔波,你若跟他在一起,隻怕會身心俱疲。

你不會知道,姐姐婚禮的那天,也是我漫長而又堅守著的暗戀結束的一刻。姐姐的話,似乎給了我一個畫上句號的理由,讓你在我的心裏封存隱匿。

隻是我不曾想過,有一日我居然會再見到你,而且是在此情此景。

你站在台上抱著吉他,我在觀眾席上遠遠看著你。時間竟是仿若回到了許多年前,我18歲,張揚跋扈,情竇初開……

隻是場景相似,卻早已物是人非。我的身邊是準備結婚的男友,而你也不再是當年的秦方,台下你大把大把的粉絲高舉著燈牌喊著你的名字,他們叫你“Moon”。

當年神采飛揚的少年如今已是聚光燈下閃亮的明星,你輕坐在高椅上,悠長的前奏響起,你說,“送予我年少的青春和未曾說出口的告白。”

台下的我,淚流滿麵,隻能在心底說一句,再見,秦方。

這一次你唱的歌,叫做《月光愛人》。

選自《小小說·大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