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澤擰開一瓶可樂喝了幾口,然後靠在SH駛往SD的動車座椅上,翻開當天的報紙尋找財經板塊。這是他第一次獨自出差,身邊少了景華公司的高管,讓這個2014年新成立的聚豐二號普調員顯得輕鬆了些。
動車十分平穩,玻璃窗外的風景好似膠片一樣有節奏地閃過眼前。張澤坐在靠窗的位置,卻沒有心情留出片刻的時間來欣賞風景,他所在的聚豐二號自打成立以來虧損超過20%,對於這樣一隻保本型的基金來說已經瀕臨清盤線。
當初新成立這隻基金時,全公司上下都意氣風發,準備趁著年初政策上的利好大幹一把,然而目前景華基金公司上上下下都對聚豐二號持有不樂觀態度。雖然在投資人大會上,公司高管們還言之鑿鑿說對聚豐二號充滿信心,對新基金經理皮特充滿信心,可私下卻不是這樣,那些新配置到聚豐二號的資深操盤手,以及多個分管子業務的經理都要求調離這個隨時會被清盤的基金。
不過對於張澤來說,卻沒有重新來過的機會,就像他的小時候一樣……
張澤出生在北方一個小城市,那裏冬天很冷,一到下午五點,天就全黑下來,路燈很暗,天飄著雪花,很少見到行人,寂靜得讓人發狂。所以他不喜歡這個沒有生氣的城市,可就像他的名字一樣:‘張澤’隻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何況還是他;雖然他小時候長得很可愛,也有很多小女生願意和他在一起,可那僅僅是小時候。
上小學四年級時,張澤離開孤兒院,從農村小學轉校到城裏,班主任很喜歡他,把他安排在教室前排,與班裏最漂亮、最溫柔的女生孟坦坐在一起。那時他不懂為什麼這樣的安排會招來別人嫉妒的目光——那個小女生常對他笑,他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甚至有一次那個小女生把他領到家裏,他也隻是簡單坐一會就走了。現在想起來,他確實不能算是個聰明的孩子。
可就是這樣一個越長越難看,學習成績一塌糊塗的孩子,卻意外考上了某名牌大學經濟係,主修資本與政策這個極為罕見的子專業。
雖然在大學期間張澤的生活很枯燥,沒有女生再對這樣一個其貌不揚,毫無背景的外地小子微笑,可他還是過得很開心,每當看著校門口那一輛輛名車接走一個個校花,他總是在默默為這些女孩祝福,雖然祝福的內容不宜公開。
盡管受盡挫折,張澤還是如期畢業了,並留在SH成為了一個南漂。畢業後因為無法順利找到專業對口的工作,他報考了公務員,雖然筆試成績不錯,但麵試時因為上火起了一臉痘痘而被刷了下來;他還給私企應聘過,但因為不會做假賬,當月就被老板飛掉。
當時張澤坐在黃浦江邊,那滾滾的江水和淚讓他明白,為什麼小時候那些女生願意和他在一起,而長大後就全變了,因為誰也無法阻止時間和青春的流逝,就像這滾滾的江水一樣——當然這是比較富有詩意的說法,其實就是因為錢;他比誰都清楚,可他不願意承認……因為在他心底,還有對這個世界僅存的一絲美好寄望。
之後張澤開始投送簡曆,他也不記得到底投了多少份,隻記得他成了複印店的VIP後終於有了一個回音——景華基金公司對張澤拋來了橄欖枝,試用期三個月,工作就是為新成立的聚豐二號基金做實體調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