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從窗簾的縫隙照射進來,泛著黃色的光束直射到她的眼睛上,她眯起了眼睛,把頭從他的一條腿上移到了另一條腿上,側過臉去。他看見了她眼裏閃爍的淚光。
“荔,別這樣好嗎?”他感覺到自己的喉嚨裏如同堵了一團棉花,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不僅費了很大的力氣,還把自己的眼淚也嗆出來了。
她凝視著窗簾縫隙裏的光束慢慢變成了橘黃色,不再刺眼,但是眼睛卻又酸澀難忍,終於那一團不知淤積了多久的眼淚一股腦都流了出來。他伸出手來幫她擦去滿臉的淚。
“荔,如果回到過去能讓你開心,我寧願放棄,寧願自己忍受痛苦。”
她收起眼淚,抬眼迎視他的目光。如何回到過去?如果能回到過去,我也想我們還是從前的我們,不曾相識。她用眼睛告訴他,她內心滿滿的矛盾和委屈。“林,要是沒有雨季,沒有冬天就好了。真希望那個冬天不那麼寒冷。”
地中海的雨季來臨的時候,天空不再蔚藍,海水也籠罩在一片灰蒙中,她的房間裏沒有暖氣,雨季的陰冷讓她每天蜷在床鋪的角落裏,把所有能取暖的東西都拿來裹在身上。天空的昏暗和多雨讓她分辨不出是早晨還是晚上,每天寫著那部《地中海之戀》,把電腦放在腿上,讓電腦散發出來的溫度來溫暖一下整個房間的冰冷。不知寫了多久,發現外麵又下起雨來了,天空低暗,雨絲細密,在窗外悄然滴落。她走到窗前,突然非常想出去走走。於是撐起傘,走在細雨裏。
地中海的雨散發著一種悠遠的味道,這是她費盡周折一定要到這裏來寫這部愛情故事的原因,在她看來隻有地中海的風才能吹來那樣一段美麗的愛情,她想讓她的主人公的愛情美麗而又浪漫。她走在雨裏,腦子裏滿是地中海的故事。
“對不起,”當她聽到這聲道歉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倒在地上了,而且是雙膝跪地,實在是太疼了,她掙紮了好一會也沒有站起來,感覺自己被用力地拉起,準確地說是被抱起來的。但她真的受傷了,雙膝疼得她無法站住。“對不起,雨天,我在雨傘裏沒有注意我們怎麼就撞上了?!我帶你去醫院吧!”她不自覺的滿眼淚水,“不需要,我其實剛剛在國內出了車禍,腿上的積液還沒有完全吸收。”她奇怪為什麼要說這些。
“那就更應該去看看了。”他很堅定,沒等她回答,就去攔了一輛出租車。
“我喜歡那個雨季,沒有雨季我們就不能相遇。”他用手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不問未來,珍惜現在。”
有些遇見是讓你永遠都不能忘記的,但是這種難忘帶來的是要背負著沉重的十字架,讓靈魂經受拷打。她很想把這些話說給他,但還是忍住了,她也特別珍視這份感情,這種不期而遇的愛情,讓她自己陶醉了,迷失了。
“荔,我們能不能隻享受愛情,”他的聲音有些微弱,想必是自己也沒有底氣說出這些話來。其實他又何嚐不受到內心的拷問,但是他也無法停止,無法說服自己。他是教徒,《古蘭經》說﹕“私通是下流事﹐這行徑真惡劣。”(17﹕32)伊斯蘭教法中規定,已婚者犯**,隻要有四位證人,可以判處亂石砸死;未婚者犯**,隻要有四位證人,可以判處鞭打100下。每次想到這些他就備受煎熬。但是不知道怎麼了,在那個雨夜,在去醫院的路上,他就著魔一樣滴愛上了這個說起話來透著無限親切感的女人。
到了醫院他們才發現最大的問題是他們都不會說法語或者當地語言,這裏的阿拉伯語已經嚴重本土化,而他們又找不到會英語的人,但是有一種交流方式可以通用,那就是肢體語言,而且他的阿語還是可以抵擋一陣子的。後來他們都記不起來是如何完成了整個檢查的過程,結果是皮外傷,需外敷藥,膝蓋裏麵有積液,需慢慢休養吸收。不知怎的,他突然感覺自己的責任重大,她一個女同誌,孤身一人在這裏,沒有人照顧怎麼能養好傷呢?!於是他決定擔任起照顧她的重任。“您的腿行動起來不方便,是不是可以到我家裏休息,我來照顧您。”這話一出口,他被自己驚呆了。她抬頭看了他一眼,說實話心裏還是蠻感動的,在這個陌生的國度,能夠遇見一個可以說國語的,就已經很不容易了,還如此體貼,真的是很溫暖,這幾天已經被凍得心都涼了。但她還是拒絕了,“謝謝了,我自己可以的,而且隻是皮外傷,沒有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