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末的文人們似乎找到了一種人該怎樣活著的答案。那就是詩中所說的“鬥酒相娛樂,聊厚不為薄。驅車策駑馬,遊戲宛與洛”。即便是一小瓶酒也不嫌少,我們也要盡情快樂;即便是騎著一匹劣馬,也要追逐繁華、遊戲人生。生命短暫,及時行樂,唯美酒與享樂不可辜負。這種觀念在古今頗為流行。
唐代李白對此深表讚同。那是在一個花好月圓的春天的夜晚,李白和他的堂弟們宴飲賦詩。李白感慨地說:“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也;光陰者,百代之過客也。而浮生若夢,為歡幾何?古人秉燭夜遊,良有以也。”(李白《春夜宴桃李園序》)天地是萬物的旅館,時間是古今的過客,人生如夢,歡樂能有多少呢!古人拿著蠟燭夜間遊玩的確是有道理啊。
既然青春留不住,那就讓我們作伴紅塵,策馬奔騰,享盡人世繁華。及時行樂的確也是一種對短暫人生的積極對抗,這是漢末文人找到的答案。港台電視劇裏的大叔大媽也懂這個道理,他們時不時會說一句:“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要開心啦。”
既然一切都會過去,何不大聲說出自己真實的訴求!詩人說:“洛中何鬱鬱,冠帶自相索。長衢羅夾巷,王侯多第宅。兩宮遙相望,雙闕百餘尺。”這是一個多麼繁華的世界。南陽和洛陽,一個是東漢的南都,一個是東漢的首都,極盡奢侈:達官貴人衣冠楚楚,大街小巷豪宅林立,宮殿之間相隔百尺。這是一個繁華得讓人眩暈的世界!
就好像在今天,我們站立在大都市的中心,那裏高樓摩天,霓虹閃爍,廣告字幕刺閃雙眼,香車寶馬呼嘯而過,名媛佳麗結伴成行。置身於這樣一個鋼筋水泥構築的魔幻森林,你會產生一種錯覺:仿佛這一切都唾手可得,仿佛這個世界都是你的。因為它們近在眼前,一切都顯得那麼真實。
我想駕著劣馬的詩人以及在洛陽和南陽城裏盡情遊戲的年輕人都會產生這種幻覺。“極宴娛心意,戚戚何所迫。”我們就大碗喝酒,大塊地吃肉吧,讓自己快樂才是最重要的!幹嗎想那些不開心的事情讓自己局促不安呢?來來來,快來喝酒!
為樂當及時,何能待來茲?(《生年不滿百》)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李白《將進酒》)
古來聖賢皆寂寞,唯有飲者留其名!(李白《將進酒》)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羅隱《自遣》)
我想,得到一個人該怎樣活著的答案,或許不難。因為在茫茫大地上,你走哪條路都是有道理的,及時行樂也是其中的一條路。但我擔心的是:這條路能走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