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韓擒虎已在殿外等候。”晉王貼身侍衛華溪伏在晉王麵前,謙恭的姿態。
“讓他進來。”
紫袍男子揮了揮衣袖,眼裏滿是倦意,身體竟有些恍惚。
“是。”
門“嘩”的一聲被推開,韓擒虎踏入殿中,見了那玉樹臨風的一抹,竟有種不怒自威的霸氣,雙膝一曲,“叩見晉王殿下!”
那聲音洪亮,和那威武雄壯的樣貌倒很匹配,晉王上前,扶起他,“將軍多禮了。”
“今晚召將軍前來,是為三日後的攻陳。”楊廣的臉上添了一份擔憂,眉眼處也被愁雲籠罩著。隋開皇元年,陳將蕭摩訶曾進攻隋地,占了隋朝的胡墅之地,而由於當時突厥猖狂,隋文帝果斷決定先敗突厥,後擊陳朝。而今突厥已敗,陳後主又不得人心,陳朝內部腐化十分嚴重,著實是個攻占的好時機。
“老臣以為,王爺大可不必憂心。這攻陳雖說隔著長江這道天塹,可是當今聖上乃勤政愛民的好皇帝,又派您出征便是代表了這一身皇氣。”韓擒虎低著頭,臉色有些陰沉。
“荒唐!難道將軍以為這一戰隻需天時即刻嗎?”他罵得直接,口氣也冷淡的很,“將軍明明知道,長江這道天塹帶來的多大的阻斷,先不說陳朝占據江南這個物庶豐富的地方已經很有利,再說他的大將蕭摩訶也是個勇猛善戰之人。這一戰,不可小覷。”他的麵色越發沉靜,空氣中流淌著淡淡地龍涎香。
“說的好!”韓擒虎猛地抬頭,那飽經滄桑地臉上竟有笑容,“果然不愧是晉王。”
“你——”他抿唇。
“請王爺莫怪,本來末將以為由您掛帥,並不服氣,可是現在聽了您的一番話,末將服氣,末將現在單憑元帥差遣。”聲如洪鍾,可與當初已有了不同,這位北周名將向來是個隻願意向強者低頭的人。
“你啊你,你可知你這番試探是在挑釁本王,若本王過不了你的關,你是不是就要不聽我的差遣?”明明是開玩笑的語氣,嘴角卻有幾絲邪笑。
韓擒虎再次跪下,“末將自知有罪,但憑王爺處置。”
楊廣大笑,自己並不會對他如何,韓擒虎是個將才,他早就知道,他能夠真心地聽從他的差遣對他攻陳幫助不少,雖說手段偏激了些,不過這也將會成為他對自己赤膽忠心的證明。
“韓將軍說笑了,區區小事,本王豈會掛懷。今日找將軍來,是有更加重要的事情。”
於是,楊廣將韓擒虎帶入內帳,室內紅燭搖曳,桌幾之上是一方細致精密的地圖,看來楊廣已經研究過很多遍。
“將軍,您看。”楊廣指著陳地之北的長江各段,“我們是該如何衝破這天塹?”
韓擒虎沉思,一手摸著下巴的胡子,一手在那地圖之上比劃,少頃,他大笑,“晉王以為?”
兩人相視一笑,卻都默契地同時用手指著途中的一點,頓時微風陣陣,黑夜的寂靜裏卻昭示著戰事不可更改的結局。
那一晚未央宮裏的燭光徹夜未熄,太子楊勇派來打探的人也都如實稟告,想這楊勇胸無點墨,是個平庸之輩但卻十分善妒,蕭細細失蹤與他也脫不了幹係,而他的心裏,也正醞釀著下一個阻止楊廣出行的計劃。
洛陽城的夜晚。
如同白晝一般,街邊樹枝上的琉璃盞發出白色的光芒,水麵上飄著的花燈和那點著燈籠的小舟,繁複重疊的樓閣之上燭光搖曳,燈影幢幢,衣香鬢影。
“噴香的包子哎,餡兒多皮兒薄……”,“香香的胭脂膏來……”“快來瞧瞧,新出爐的梅花糕啦!”叫賣聲或者人群嘈雜的聲音,呈現出一派熱鬧的氣氛。
“翠——煙——苑!”蕭細細看著前麵富麗堂皇的樓閣,人群似乎都在湧進去,炫目的燈光以及撲麵而來的香味,蕭細細凝神,真的有很多衣著華美的女子站在門口或是樓上的窗前張望,言語間偶爾爆發出聲聲細膩的笑。
“咳咳——”李淵掩了掩唇,臉不自然的低下,早知道就不該開這樣一家妓院呐,現在該怎麼和細細解釋呢。
走到那樓前,想來細細的美貌也吸引了那門口眼睛滴溜溜地轉著的老媽媽,當然她的眼睛瞄到的,還有,那一襲白衣,容顏勝雪的男子,“老——板!”
塗著鮮豔的口紅的老媽媽瞪大了眼,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又看看李淵身旁如花似玉清清淡淡的女子瞬間明白了一切,“這位是——”
“是小姐,老板的妹妹。”香寶搶先接了話兒,拚命朝著老媽媽使眼色。
“哦,原來是小姐。”老媽媽福下身,“吳媽見過少爺、小姐。”
男子揮了揮衣袖,眼睛卻一直瞄著身旁的小女子,生怕她的臉上會有幾絲不悅的神色,心裏也一直緊張著,這翠煙苑本來是和天香樓一起開張,是為了幫助他掩人耳目,他唐國公的身份何等尊貴,而他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可是當初也沒有想過這一茬兒,有一天會帶著細細到這樣的地方。